沈韬怜香惜玉,艳名在外,但若说当真却也没见他把什么人正经往督军府带,这次却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去许家登门致歉,八成是对那许三小姐有意思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媳妇要飞了,吴有财这眉心就拧得更紧了。
许长栋没看透吴有财的心思,却对沈韬的心思猜出了七八分,顿时只觉得后背一阵yīn寒,不觉已是一身冷汗。
沈家虽好,终究是刀尖上添血的营生,况且三丫头如今才十五岁,嫁人……这也太早了……再者,以如今沈家的门楣,他们许家怕是高攀不上的。
许长栋心下一惊,莫不是沈韬要让许妙芸做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韬:岳父啊!我就是想在您跟前刷一把好感度,您咋这么想我捏???我冤不冤?
许长栋:妙妙,此人心术不正,切勿被他骗去!
许妙芸:爹爹说的是!
苏苏:小伙子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沈韬:切切……渣作者,话都是你说的!!!
☆、005
夜里许妙芸醒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见房里圆桌上点着的油灯,她的一颗心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虽然申城的人讲究新派,但许家住的是中式的宅院,还没有拉电线进来。
她在chuáng上稍稍有了点动静,苏妈妈就挽了帘子进来,拉开帐子看见她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来,心疼道:“小姐这一路上风霜劳顿,身子都虚了。”
许妙芸机械的摸了摸额头,上面冰冰凉的,自己的掌心也是冰冰凉的。她是真怕自己醒来的时候,又在沈公馆那张欧式的大chuáng上。
“妈妈,我饿了……”她方才睡的熟,错过了晚饭的时辰。
苏妈妈让丫鬟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擦脸,递了热毛巾对她道:“老爷刚赴宴回来,正在正房用些点心,小姐是在这边吃,还是去正房同老爷一起吃?”
“那我起了去正房和父亲一起吃。”
许妙芸住在正房东厢,离那边只隔着一道抄手游廊,况且她有些时日没见到许长栋,心里想念的紧。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冷雨,淅淅沥沥的,秋意就更浓了。许妙芸披了件大衣在身上,许长栋今日去了沈家,她心里有些害怕,若说没有今早在码头的偶遇,她只当这一切和前世是如出一辙的,可如今偏偏就不一样了,就像是有一张网,细细密密的笼了上来,让她不自觉有些担忧。
前世沉迷他的皮相,未嫁他之前,也曾期许过两人琴瑟和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的,哪里料到他会是那样的衣冠禽shòu,将她对他仅存的一丝好感都磨灭了。
……
正房客厅里头,冯氏和丫鬟们正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放好。外头的宴会都是难得的生意场,男人们哪有吃饱的时候。
许长栋换上了家常的袍子,冯氏给他泡了一壶茶递过去,他对着壶嘴吸了一口,才抬头问:“三丫头回来了?这一次有没有看上去懂事些?”
“咱家的三丫头哪里会有不懂事的时候?”许妙芸一向是冯氏心尖尖上的ròu,一句话都不忍心苛责的,只小声道:“也只有你这狠心的爹,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冯氏的话没说完,鼻腔又酸了起来,只继续道:“三丫头倒是没事,就是瞧着瘦了点,但人确实懂事多了。”
许长栋想起晚宴上沈韬跟他说的话,沉着脸不说话,外面丫鬟说三小姐来了,他抬起头,看着自个儿的闺女从门外进来,外头的夜风chuī得她脸颊有些泛白,瞧着当真是瘦了一圈。
许妙芸从小就出落的好,在苏州的时候就是林家宅最水灵的小姑娘,许长栋这些年在上海滩有些人缘,也见了不少的名媛闺秀,但他私心里头,只觉得自己的女儿是这里头最出挑的。
可许妙芸也有缺点,那就是胆子太小了,xing子柔弱。这样柔弱的女儿,若是嫁去了夫家,没有自己的见识主意,将来必定是要吃亏的。所以许长栋这回才狠了心让她去法国,在外头多走动走动,见多识广之后,xing子也总会刚硬几分。
“给父亲请安。”
思绪间许妙芸已经在他的面前站了片刻,冯氏见他愣神,纳闷道:“方才还念叨着闺女,如今闺女来了,你也不让她坐下。”
许长栋微微醒神,方朝着许妙芸点了点头:“三丫头快坐下吧。”
他一个当父亲的,没理由不心疼自己的闺女,可如今到处都是新思cháo,女xing也是半边天了,他们这些老式家庭里走出去的女人,终究会被人欺负的。
而那些识文断字的名媛,嫁入豪门自不必说,还能在贵圈中jiāo际,有时候女人之间jiāo际了起来,比生意场上的男人更管用。然而这些……冯氏是帮不上自己的。好在他的眼光看的长远,替儿子物色的两个儿媳,都是很能放得开的人。
至于许妙芸……她还小,还可以慢慢历练。
冯氏给许妙芸装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桂圆粥,父女俩面对面的吃了起来。许长栋吃完,放下手里的勺子,他虽有好些日子没瞧见许妙芸了,然而到底是亲闺女,看了一眼便觉得打心眼里高兴,眼神中满满都是疼爱。见她吃的悠闲,便好似无意问道:“妙妙,你今天在码头上遇到了沈少帅了吗?”
猛得一听沈韬的名头,许妙芸顿时咳了起来,她用帕子捂着嘴角,吐出一颗红枣核来,稍稍定了定神道:“我没瞧见,也不大清楚这个沈少帅是谁。”
前世这个时候,沈韬和自己素未谋面,她又常在深闺,虽然偶然间听过他的名头,但绝对不会很熟。
“这就怪了……”许长栋心下狐疑,继续道:“为什么他说在码头遇上了许家的小姐呢?”
冯氏听了这话却cha嘴道:“只怕说的是二房那两个吧?听说她们今儿出门遇上了戒严,还看见了沈少帅,这么说来,倒是没有骗人了?”
许妙芸从小便不曾在父亲面前扯过谎话,虽一时说出了口,可现下还是觉得有些忐忑,见碗中的红枣桂圆粥已经见底,便起身道:“父亲,时候不早了,女儿先回房去了。”
她安静温婉,声音柔软的像羽毛拂过脸颊。
“你去吧。”
许长栋没有追问,心想沈韬莫不是当真看见了二房那两个?许妙芸是坐着洋车回来的,又挡着帘子,哪里就那么容易瞧见呢?再说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出去见人的,他也没想把她藏起来,只是忽然间被那样的人物盯上了,让他一下子有些紧张罢了。
……
沈家的宴会还没结束,沈韬在楼上包下了总统套房,他半倚在客房的沙发上,杯中的红酒散发出温润又瑰丽的光芒,如血一样艳丽,娇媚,就像许妙芸的红唇,让他忍不住狠狠的亲上去,用力的要她。
沈韬抬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明明有着保守的内心,却要装出豪放的模样。她大概从来不知道,她穿着包裹紧致的旗袍,踏着尖细的高跟鞋,在人群中走过的时候,会有多少人对她垂涎y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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