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夫人慢慢看了信心十足的长媳一眼,说道:“既然你那么确定孔家女离不开我们刘家,那你倒说说,她何必退回这婚书?”
一句话将刘大夫人打入了深渊,她周身泛着冷意,的确,这是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分明退婚对孔玲珑一点好处也找不到,她怎么敢?
刘大夫人再次苍白着脸看向刘老夫人,“请老夫人指教。”
刘老夫人看着手上婚书,叹了口气:“我问你,当初先公布这桩婚讯的,是谁?”
刘大夫人愣愣地:“是老爷。”
刘老夫人瞧着她的脸:“去年,老太爷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提出要和孔家结亲,婚书也是老太爷写好之后,亲自送去的孔家。而孔家的当家老爷子,并没有当场应允婚事。是后来,听说孔小姐求了孔老爷子,老爷子才松口,并且在第二次老太爷登门的时候,孔老爷子才收下了婚书。之后,在老太爷回京以后,也是老大对整个咸阳宣布了来年和孔家女结亲的事qíng。”
这些事刘大夫人一点都不陌生,她也知道,刘老夫人不是仅仅说这些。
刘老夫人粗糙的手指抚过婚书,像是看到了旧事浮现在眼前:“你刚才说咸阳百姓的唾沫,会把孔小姐给淹死,这点也没错,只是你想错了被口水淹的对象。”
刘大夫人瞪圆了眼,流露出不可置信来。
刘老夫人看着她,字字顿顿说道:“孔家从没公开表示过接受了刘家的求亲,说话的一直都是我们刘家。若,孔老爷子还在世,此事当然还有商量余地。但是,孔小姐说的没有错,孔老爷子上个月已经驾鹤西归,她孔玲珑,则成了孔家的当家。孔家的当家小姐,如果一口否认没有这桩婚事,从头到尾,是我们刘家自说自话,咸阳百姓的口水,会淹向谁?”
若不是还有一丝力气支撑,顾及到颜面,刘大夫人真的要就地瘫倒才罢了。刘老夫人的话字字铿锵,说的都是被刘家其他人所忽视的真相,因为一直沉浸在美梦中,骤然被现实惊醒,才感到格外可怕。
刘大夫人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刘老夫人睁开冷漠的双眼:“一直都是这样,你和老大夜郎自大,不能清醒看到孔家人的真面目,孔玲珑最有力的身份,不是她现在是孔家的当家人,她还是失去了所有嫡系亲人的一介孤女,咸阳城所有的粥铺都是孔家开的,免费给吃不起饭的穷苦人,这样一个全城的恩人世家,家族唯一的孤女倘若有一丝一毫受人欺rǔ,你想过是什么后果吗?”
刘大夫人已经羞愧难当,恨不能找个dòng钻进去,她明里暗里看不起孔玲珑,这确实是真的,并且由于她的缘故,刘家其他的人,对孔家的轻视更是不曾掩饰过,因为、孔家就是商户啊……难道她堂堂刘家的夫人,还需要对一个出身商户的晚辈,假以辞色吗?
可是,可是这些话刘大夫人此刻根本说不出来,她只能低眉顺眼地:“老夫人,此事已经这样了,可还有挽回的方法?”
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刘大夫人心里多看不起孔家商户的身份,可是她同样知道,孔家的那些泼天财富,能给刘家带来多大的改变,光是想到这些,刘大夫人就不能让孔玲珑退了这桩婚。
☆、005章 陈大掌柜
玉儿轻快地从门口走进来,凑近孔玲珑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孔玲珑露出笑:“居然自扇耳光,她也真下得去手。”
玉儿笑了笑:“比起刘大夫人的责罚,两个耳光可是要轻多了。”
孔玲珑嘴角一勾,刘家的人个个都会算计,利益得失计较的格外深,比起孔家,她反倒觉得一直标榜自己贵门世家的刘家更像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玉儿说道:“弄玉说,现在刘五夫人已经被禁了足了,刘大夫人封了其他人的口,想必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挽救呢。”
孔玲珑手指在面前的绣画上一一划过去:“她想什么法子都没有用了,这婚,我退定了。”
玉儿也是一笑:“怕是刘五夫人做梦也想不到,身边的弄玉,早已经被我们收买了。”
孔玲珑挑眉:“钱,虽然算不得是万能的东西。只是刘家、好意思到处宣称自己是贵门世家,给丫鬟的月钱,居然只有二两,孔门家训,不对等的jiāo易,只能占一时的便宜,只有付出的钱够多,才能永远赚下去。”
玉儿慢慢在孔玲珑身边跪了下去:“奴婢和孔家上下,一定jīng心扶持小姐,助小姐成为,孔家最qiáng的一任家主!”
孔玲珑慢慢一笑,她对最qiáng没有什么兴趣,但若是这最qiáng可以带来与之匹敌的收益,她不吝成为最、qiáng!
她看向玉儿:“刘家的事先放一放,你先去帮我做另外一件事。”
现在的刘家在孔玲珑眼中,只是闲暇时需要对付的鱼虾,她这一世最重要的重心,是在她孔家自身的身上。祖父已经不在,而孔家旗下的各大商铺,现在一定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尽管不至于造成大的纰漏,但定然是人心惶惶。
在上一世中,孔玲珑一心扑在和刘家的婚礼上,完全忽略了这一重要时期,也导致了那些老掌柜对她离心,最终因为对她的不信任,导致了孔家所有铺子被变卖殆尽的下场。
她孔玲珑同样的错,怎么能犯两次。
现在,她必须一个个亲自见那些掌柜,笼络住他们的心,而她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城中最大的孔家药铺的掌柜,陈为贤。
she人先she马,擒贼先擒王,敲山震虎,杀jī儆猴。
城东的孔膳堂药铺,陈掌柜正小心翼翼伺候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男子一身清俭衣袍,墨发高挽,神qíng间都是笑意,可是哪怕是笑着,陈掌柜都觉得此人身上有股压力透不过起来。
陈掌柜开店五十年,阅人无数,这男子给他的感觉,便是绝对的贵人、身上那股压力,也是来自骨髓间的贵气和权气。
世上大凡能翻云覆雨的人,便是表现的多么和善温柔,也绝对不能真的将之当做和善温柔的人来看待。
男子言笑晏晏:“听说有一样非常罕见的药材,千机糙,只有掌柜的店里有。”
陈掌柜赶紧跟上一句笑道:“公子说的不错,不是小店自夸,小店在这咸阳城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从前本店由当家孔老爷子亲自看管,近几年才放手给下面人做。这里的药材品种,除了小店,全城绝对是找不到第二家的。”
陈掌柜有一种自豪,他为孔家经营药铺几十年,从前深得孔老爷子的信任,在孔家的商铺,他陈掌柜也是说得上号的人物。
白衣男子听了这话,自是又一笑,“在下找这千机糙已多年,能在掌柜店中得偿所愿,也是幸事。”
陈掌柜连忙拱手:“请公子放心,只是千机糙不同别的药材,需得特殊保存,因此一直放在城外的药铺别庄之中看管,公子只要留下定钱,三日后即可上门取千机糙。”
“这……”白衣男子似有些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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