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人都知道,见到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要绕开的,谁也不希望被盯上。
这几个人进入方正杂货铺时,街上的行人、或是对面店铺的人,不少人都看见了,可是没有人出来帮忙,此时帮忙只会惹火烧身。
当有人挡在面前时,方言先是一惊,随即扶着木雨起来,待看清来人时,他又是一喜,竟然是梁承君。
梁承君从前是个文弱书生,但在北疆历练了一载,又在回城途中亲眼见兵士与土匪真刀真枪砍杀,如今已脱去了文人气,带了些市侩,此时一看,还带着些狠劲儿。
几个汉子被突然冲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但见他虽然拿着棍子,却只有一个人,便嗤笑道:“莫要多管闲事儿!”
这种以勒索人为业的人,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镇住,否则便是徒劳。
见几个汉子都瞪着他看,梁承君也未退缩,他稍稍歪了歪头,见二人无事,便扬了扬下巴,示意二人躲到后院去。
梁承君手中拿着木棍,但他以一敌多,明显没甚胜算,若是方言二人留在店中,梁承君必然要分心看顾二人,更是施展不开。
方言见状,道了句:“你小心些。”便扶着木雨往后走,他肚子里有孩子,眼看着店里要乱了,便是货物没了,他也要保住孩子。
见二人往后走,那几个汉子想上去拦,梁承君跨过一步,执起棍子挡住去路,道:“慢着,欺负哥儿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梁承君挡在那,还口出狂言,那几个汉子也是要脸面的,这会儿将东西往边上一扔,便冲了上来。
走到后院,方言抓着木雨的手,对他道:“雨哥儿,你且从小门出去,去寻官府的人来!”
木雨闻言皱了皱眉,郑大宝将方言托给他照顾,此时他若是离开,万一方言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心中便要愧疚一辈子。
木雨定了定心神,眼睛瞟到一物,便又收回目光,对方言道:“我先扶你到屋里去,一会儿便去寻人。”
只是三步两步的事儿,方言也没跟他争。
待将方言送回了屋里,木雨便拿起了院中用来劈柴的柴刀,冲回了店铺中。
彼时,梁承君已经挨了好几下,虽然他手中有木棍,但对方人也多,他挥中一个人,便会有其他人趁势在后面踢他一脚,qíng况很不乐观。
木雨进来的快,几人也没注意,待他“啊”一声,一刀挥下去,砍中一个人的手臂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见他双手握着柴刀,上面还滴着血,似是还要再来一下,那几个汉子也顾不上围攻梁承君了,一个个赶紧往外跑,边跑还边喊:“你们给我等着!”
这几个汉子虽然是流氓,也还惜命,见木雨瘦弱的脸上表qíng狰狞,瞪大的双眼更是骇人的很,配上那滴血的柴刀,颇有些似索命的厉鬼,几人多少有些害怕,便都逃了。
梁承君看了看店里乱七八糟的货物,颇有些犯愁,不知他今日的做法会不会给方言二人带来后患。
转头看着半天姿势都没变的木雨,真是一个勇敢的哥儿,梁承君不禁温声问道:“你可还好?”
听到声音木雨才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刚才有些着魔,看见有人自背后打梁承君,便好像看到了那时那童生打他的样子,心中恨起,他便一刀挥了下去。
此时看见染着血的柴刀,他才一下将刀扔了出去,往后退了两步,见手上没血才稍稍安心。
木雨此时眼眶发红的样,甚是可怜,梁承君见他如此,颇有些想将人拥入怀抱的冲动,漂亮的哥儿不应受此磨难。
静了静心,他捡起地上的柴刀,并手中的木棍,都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见木雨仍有些惧怕的看着凳子上的刀,梁承君揉了揉身上发疼的地方,道:“莫要管其他的,我们先将店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木雨这才看清周围的qíng况,此时的店铺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东西杂乱,地上也撒了不少,他有些替方言心疼。
郑大宝回来时,便见店内二人在收拾东西,见那一地散乱,他急道:“言哥儿呢?”
“在屋子里歇着,你去看看吧!”木雨回道。
没再多看店内一眼,郑大宝似阵风一样chuī到了后院,见方言完好的等在屋里,才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方言见人,忙问道:“店铺怎么样了?”
“没事。”郑大宝哪有心思细看店中的qíng景,在他眼里哪怕天塌来,只要方言没事,便没甚大不了的。
缓缓将方言拥在怀里,郑大宝心中踏实,他不禁想,方言是不是离不开他了,只要他不在身边方言便要出事。
只是如此一想郑大宝便觉幸福,有一个人永远需要自己的那种幸福。
安慰了方言之后,郑大宝便将马车赶到后面,又去店铺帮着二人一块收拾。
收拾完,将店铺的门关了,四人聚到了后院。
方言看着脸上有些青肿的梁承君,便唤了郑大宝去拿药。想起木雨被打那一下,他又转头问木雨,“你可还好?”
见木雨无事,他才对梁承君道:“今日多谢梁兄弟,若不是你,我与木雨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梁承君自然要客气一番,“见友人有难,我自是要出手相助,没甚好谢的。”
待郑大宝给梁承君涂药时,方言又问起梁承君的近况。
梁承君颇有些不好意思,无奈叹气,他才说了起来。
原来年前归家时,他的祖母竟然已经过世了,据说是被气死的,不知是生他当军馀的气,还是生别人的气,总之已经去世半年多。
梁承君读书多年明理讲义,又是个孝顺的,便想为祖母守足那一年的孝期。
村里的军户见他独自回来,便去寻他,听梁承君说军户家的汉子不见了,便与他闹了起来。
军户在村里生活几十年,梁承君这些年却多在外读书,又没考得什么功名,村里人自然更向着军户,最后撕扯来撕扯去,待他祖母的孝期结束,梁承君便被赶了出来。
出了家门,又没甚银钱,梁承君便打算找份工,总要先养活自己才是。
几日前他便到了县里,只是想寻个管住的活计,并不好找。他也见了杂货铺的招工木牌,想着是熟人的店铺,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听有人说店里起来了,他才过来看看。
方言听罢,既感慨他命运多舛,又心中感激,便问道:“你可还要继续读书?”
闻言,梁承君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早已不想了,如今找份工养活自己才是当务之急。”
方言与郑大宝对视了一眼,见郑大宝点头,便道:“杂货铺现在正缺人,吃住都在铺子里,你可愿意来?”
两方也不知谁该感谢谁,反正恰巧都解决了问题,事qíng便这么定了下来。
虽然招到了人,但有人来店里闹事成了新的问题,方言与木雨去绣坊时,便问了婉娘解决之法。
婉娘道:“一方水土自有一方官治理,便是绣坊也要与知县jiāo好,更何况你那杂货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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