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靖远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qiáng自平静脸色:“姑母的意思是让陛下能喜欢侄儿,将来做近臣。”说道‘近臣’二字兰靖远好险舌头没有打结。
“对,就是要让陛下喜欢你,让你做宠臣近臣。”
兰靖远觉得自己头脑充血耳朵轰鸣,他低下头貌似思索的调整呼吸:“既然是给侄儿的机会,那靖铭……”
兰太后冷笑:“他是什么出身,哪有资格。至于靖鸿年岁小,心xing和孩子似的……”
兰靖远哑然,兰靖铭是兰家第一代勇侯,兰家高祖的的庶支。这原本也没什么,可那妾氏却是前朝的公主。
兰靖远半低头站起来,恭敬的揖手辞别:“既然要住到武英殿,侄儿这就回家去带行李。”他在内侍的带领下,面色温和的走出皇宫骑马回府。
兰靖远似乎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可是到了自己的院子,他挥退所有上来服侍的丫鬟小厮,关上房门后,他一把抓住又开始狂跳的心脏。
竟然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兰靖远一手抓着胸口艰难的走到桌边,另一手撑着桌子颤抖的坐下。
兰靖远小时候特别肖似兰皇后,那时候皇宫里十几年没有孩子,兰皇后征得熙和帝同意,便把兰靖远接到坤宁宫抚养,既排解寂寞也给宫里加点热闹。
后来有了李慕君要养在坤宁宫,兰靖远被送回勇侯府。刚出生的李慕君,不哭不闹不吃奶,熙和帝急的上火,兰皇后说会不会是李慕君是兰靖远带来的,所以兰靖远不在就出了岔子?
病急乱投医的熙和帝下旨接兰靖远进宫,然后李慕君开始肯吃奶。没人知道其实是李慕君接受了自己胎穿的命运,只是把兰靖远留在坤宁宫,庇护李慕君没病没灾。
兰靖远一直住在坤宁宫,他知道这里有个小皇子,却只有很偶尔能看见奶娘,或者熙和帝抱出来。他被勒令不能靠近小皇子,可是小孩子都很好奇,大人越不许他越想靠近。
终于在兰靖远五岁的那年夏天有一次午睡时间,他避开人悄悄摸到李慕君住的地方,然后他看见睡着的李慕君……
女孩子!虽然只有五岁,但兰靖远本能的知道这是不能对人说的秘密,于是这个秘密陪伴他到今天。
兰靖远平静了会心qíng,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燥热的身体平静下来。
兰靖远想起去年看到的李慕君,那时她的身姿纤细像chūn日的嫩柳。她对着熙和帝绽开明媚的笑容,仿若百花齐放,颊边的酒窝甜美的让人沉醉。
兰靖远提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慢慢地执杯到嘴边,嘴角漾起一点笑容:原来此生我竟然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第10章 bào露
九月初五,东方的朝阳红彤彤从地平线上升起。虽然看起来似乎升的很慢,但依然一点点褪去没有威力的红色,变得越来越耀眼最终稳稳的照亮大地。
李慕君身穿四团龙明huáng常服,头戴黑色二龙戏珠翼善冠,坐在龙椅上听大臣汇报政务的处理。巨大的龙椅后垂着金珠帘,里边坐着兰太后。龙椅右下方的台阶上,站着身穿红缂丝蟒袍的季贤达。
大夏很大,每天有处理不完的琐事,而这些日子最大的一件事是今年的秋收。今年北方夏秋三个月雨水极少,虽然工部已经想办法让各州府开渠引水,但全面减产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qíng。
好在高粱小米耐旱只是减产,不至于大面积绝收。因此最近户部在根据各州府报上来的粮食预收产量,制定北方各个地方应该减免的税收。
熙和帝选用的官员还算不错,能为百姓筹划,户部尚书张聪文,听着左侍郎一一报告他们这些日子定下的减免比例,心里有些不安。
只是不下雨就要整体裁掉北方近四成的税收,不懂农事的幼主会同意吗?虽然幼主管不了事,但要反对的话,他们也会很麻烦。
李慕君不知道户部尚书的心思,她前世种过庄稼,知道没有水会是什么样。现代农业机械化,基本不存在缺水缺肥和虫灾,可是在这里却是致命的。
“基本各州县的减免就是这样,杨大人也已经签发,如今只剩下把公文送往各地衙门。”左侍郎说完,特意qiáng调这件事已经了结,免得节外生枝。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还要qiáng纳税,他们户部和吏部会很难做。
季贤达站在台阶上凝眉,没想到今年北方旱qíng这么严重,那军饷……他回头看向龙椅上的小皇帝。
论理李慕君还没有亲征,朝政她说了不算,可她毕竟艰难的活过,因此清清静静的开口加了几句:“户部的诸位大人辛苦了,民为国之本,应当体察爱护。”
看见幼主开口,张聪文心都提起到半空,听完这句话放下一半,舒口气结果听到李慕君说“但是”心又揪成一团,只听李慕君慢慢地说。
“但是这些减免的税收,真的能让老百姓们享受到吗?会不会有山高皇帝远的官员,照样收税,然后中饱私囊?”
她不等其他官员说话,径自说下去:“这些各地税收的减免诏令,必须明榜于各地城门一个月,并且加一句‘朕与欺民瞒天者不共戴天。’”
这话说的重了,文武百官没想到,看似冷冷清清还很稚嫩的幼主,竟然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两班文武大臣一起跪下“陛下息怒。”
额……这就算发怒了?李慕君愣了愣。
季贤达背手问下面的张聪文:“张大人,遇到灾年减免税收是应该的,那冬季的军饷可落到实处?”
皇帝息怒是句话,反正皇帝也没生气,可军饷却是硬头货。张聪文也顾不得‘惶恐’抬头说道:“正要回禀这件事,明年全国的军饷只能按七成给付。”
“呵呵,所以敌军攻城的时候,让七分饱的士兵去打仗?”季贤达冷嘲“本王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明年的军饷必须给够。”
季贤达一句话像是犯了众怒,底下的文臣们哪怕是刑部的也能反对几句。看着瞬间热闹起来的朝堂,李慕君脸色平静,这就是季贤达被架空的表现,他说一句话别人十句话堵他。
季贤达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握起拳头,士兵们拼死拼活,难道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也是他现在不想上朝的原因,不能制服这些人站在这里有什么用?不过不会很久了,季贤达心想:真以为本王拿你们那张嘴没辙?
“太平仓去年余粮四十五万石,马廪仓九十四万石,大余仓七十六万石,新野仓……”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大臣们,在李慕君清冷的声音下安静下来。
李慕君静静的注视着阶下的文物百官:“新野仓一百零九万石,众位爱卿还需要朕一一报出各大粮仓的存量吗?还是这些粮食莫名的没有了?你们要告诉朕这些都被虫蛀了?”
季贤达冷笑:“恐怕是真的遭虫蛀了,可叹陛下刚才说‘于欺民瞒天者不共戴天’。看来本王应该派出巡查,到各地好好去抓抓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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