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不好意思的对凌依福礼,小吴望着碗中还剩下的半个jī腿,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刚才小吴说你们是来京中告状的,不瞒几位,我凌府在京中也有些地位,你们无权无势,若是没有外人帮忙,恐怕难以成事。
若是不嫌弃,壮汉不妨和大娘坐下来,让小吴好好吃饭,我们也可以好好聊聊,兴许我能帮你们也说不定。”
壮汉明显很警惕,狐疑道:“凌小姐与我们素未谋面,又不知我们所办何事,为何要帮我们?”
凌依反问:“这一路,难道你们就没受过其他人的帮助?我看大娘手头拮据,从吴县过来,恐怕路资都不够,可三位既然能顺利到达这里,还能住上客栈,想必没少受人帮助吧。”
壮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gān咳两声,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拉了凳子坐下。
妇人和孩童这才重新坐下。
凌依让小二再添一副碗筷,顺便又加了两个菜。
“还不知壮汉如何称呼。”凌依问道。
壮汉拱手道:“小人huáng伟,与罗大姐同乡,此次来京,也是身有要事。”
“几位要告的人,只怕身份不低吧,否则你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可见过京兆尹了?”
huáng伟面露黯然:“今日小人出去,就是为了去见京兆尹,只是没见到人,那些人,根本不看小人的诉状---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凌依点头:“京中本就是这样,若是无人引荐,你的诉状,根本到不了那人的眼前。”
huáng伟惊了惊,看着罗氏与小吴。
罗氏摇摇头。
凌依等他们眼神传递完,才道:“想问我为何知道你们要告御状吧。
这其实不难猜出,吴县有州府,你们没有去州府,反而来了京城,又或许你们先去了州府,但最终肯定是没什么用。
所以,你们不辞辛苦,千山万水来到京中,是有人告诉你们,可以来京中告御状是吧。”
huáng伟错愕的看着凌依,良久,才惊道:“凌小姐冰雪聪明,猜的一点没错。”
“我还知道,让你们来京中告状的人,应该是一位姓宫的人。”凌依笑吟吟的道。
huáng伟像是活见鬼似的,惊愕的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姑娘如何知道的,姑娘莫非是恩人的朋友?”
“算是吧,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对你们不利就是了。”
huáng伟和罗氏面上欣喜,罗氏作势又要跪下去,被凌依拦住。
罗氏感动的抹泪,“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恩人的朋友,在吴县,若非是恩人搭救,我和小吴,可都去huáng泉见他爹去了。”
一提到自己的爹,小吴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哭的无声。
凌依安慰道:“事qíng既然发生了,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替松阳村讨个公道。”
huáng伟见她提到松阳村,以为后者已经全部知晓,便再也没有顾虑,痛恨道:“那些糙菅人命的狗东西,不是人。
死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想堵住我们的嘴,我若是不站出来,松阳村一村的人,可就白死了,我也对不起乡亲们。”
凌依同样露出痛心疾首的表qíng,跟着他骂:“确实不是人,怎能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这世上,无论贵贱,皆是女娲娘娘造的---
几位放心,这件事我能帮忙的,一定不会推辞,还请将事qíng原委告知与我。”
huáng伟握着拳,这才将事qíng缓缓道来。
原来是吴县三个月前被发现了一批锡矿,北秦矿产资源本就不丰富,所有的矿产皆是划分到户部的户部司管理,换言之,一切矿产,皆是皇家财产。
“吴县本是个穷地方,土地不好种,大家都过的很艰难,后来来了一群官府的人,说是我们私自占有矿产,夺了我们的地,还让村里但凡六十岁以下的人做苦工。”
织扇听的悲愤,拍着桌子道:“你们难道就没有报官。”
“哪里没有了,可是父母官不听我们,甚至去做工的人,还不准离开。
三个月了,我们在里面,吃喝都不够,兄弟们一个个陆续倒下,我也是最近才逃出来。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那竟是最后的分别。一个月前,矿dòng坍塌,里面的人,无一幸免。”
凌依眼神深沉,静静的听着他说完。
☆、第189章 吴县惨状
北秦的矿产资源并不丰富,所有矿产皆是划入皇家财产,并且由户部司和盐铁司共同管理,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是不得私自开采矿产。
吴县确实是个穷乡僻壤之地,土地贫瘠,农民地不好种,许多村人已经陆续离开,只有老一辈的,和一些不想背井离乡之人还坚持留在家乡。
他们坚信,只要辛苦劳作,老天爷就一定能看到他们的努力,也一定会有所回报。
然而不是每一件事有付出就会有收获,即便村民们日日起早贪黑,可土地依旧种不出好粮食,直到有一天,吴县县令带来了一群官差,说是奉了皇上旨意要来此处开矿。
众人这才知晓,并非土地贫瘠,而是地下有矿,所以庄稼不好种。
元易县就盛产矿物,一个县几乎能抵得上一个市,百姓个个富得流油。
吴县之人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哪知却被指正说他们妄图私吞皇家财产,为了赎罪,以松阳村为中心,周围四个村子六十以下十二以上的男丁都被抓去当义工。
矿中心是在松阳村,三个月的时间,义工们在鞭挞下,终于挖出了矿dòng,只是这三个月,他们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一日三餐皆是清汤寡水,每天只能休息两个时辰,没日没夜的工作终于让有些人想要奋起反抗。
但他们只是有蛮力的莽夫而已,怎能敌得过有武器的官差,很快,反抗的农民被抓,十多人,就在松阳村的村头被斩首。
官差的这招杀jī儆猴,让那些不安分的人,再也不敢造次,大家只能默默的忍受。
不仅如此,吴县从此就成了一个封闭的县。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更别说要报官了。
真正出事是在一个月前,农民们不懂挖矿。矿dòng并不稳定,终于在一夜坍塌,dòng内一百多人,全被活埋在里面。
huáng伟满脸痛色的回忆:“这是天不亡我,那天晚上。小人正好出恭,没在dòng里,可出去一趟再回来,就是那般景象,所有人都被埋在地下。
那些láng心狗肺的东西,竟然不想着救人,却想着让我们活着的人去搬那些矿。
小人气愤不过,就打了那领头的一拳,被抓后以为必死无疑了,还好被罗姐救了一命。”
罗氏抹着眼泪默默哭泣:“我是听说矿dòng出事了。去找他爹的,正巧看到huáng兄弟被关在笼子里,我就悄悄放了他。
可是huáng兄弟说他爹没了----”
她哭的泣不成声,弄得小吴也跟着哇哇大哭。
凌依拉着小吴的手,像兰氏安抚自己一样,拍打着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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