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鸾辞_澄莒【完结+番外】(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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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确定,拍了拍他的脸,手触到他的脸上,却不忍用劲,只轻抚着,言昭笑了笑,吻了过来。

  帐绡薄,花烛透,高枕暖卧叠声嘶,夜半鸳颈jiāo。

  次日一大早,我颇有点羞涩。

  言昭的手搭在我腰上,看着比我还羞涩,此举让我感觉自己像个轻薄良家郎的纨绔。

  我们盖着被子在被窝里厮磨,管家敲了门,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道:“驸马爷,出殡的队伍已经安排就绪了。”

  我们穿戴好出门时,管家的下巴被惊吓的合不拢,言昭牵着我像是炫耀战利品,逢人便道我活过来了,若不是我活生生的跟在他身后,那些人该是以为他疯了。

  我从来没有见他笑的这样开心。

  下午去宫里给父上请安,言昭站在门前看我换装,我透过镜子的倒影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偷着乐,若说他是怕我活过来是个梦,我更怕他这时候对着我的笑是我虚构的。

  他慢悠悠从门外走过来,蹲到我跟前帮我描眉,淡淡道:“华仪,帮我生个孩子吧。”

  我差点被他的话噎住,一旁的婢女们捂着嘴笑,我脸上一阵发着烫,言昭待我回话,我努力佯出正色:“嗯,我考虑下。”

  轿撵驶进大内,我发现今个宫里的气氛不大好。

  亭台楼阁目之所及都挂了灵幡,这样大的阵仗自我出生来没见过几回。

  我先去了皇后宫里,皇后与一种妃子肃穆坐着,平素话格外多的年轻妃子这会儿不大敢开口,倒是皇后道着:“一日之内,瑄公主与裕王相继离世,陛下哀痛不已,你们也当安分些。”

  我方迈进门的步子一顿,缓缓缩回去,方才若还没听错,皇后说,四哥他,死了?

  我能感到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这会儿绷得紧,我急忙转身,便撞见了人。

  “公主?”裴昭仪揉着肩,望向我,却淡淡道,“还是苏瑄?”

  我一刹那失了神,裴凝碧怎么会知道,我曾经是苏瑄。

  她浅笑着与我擦身而过,我拽住她的手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裴凝碧笑笑转身,目光顿在我的手上,淡淡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其余的,你去明灯那儿找吧。”

  ☆、第 78 章

  我前往东亭山半山腰的云陀寺,住持明灯大师安坐在禅房,我推开门扉,闻得他道:“你来了。”

  他似乎早知道我会来。

  他面前放着一个瓷坛,正诵经超度,我缓缓走到明灯对面坐下,便听见明灯道:“你想问什么?”

  “我究竟是谁?”

  明灯拨动佛串,眼睛阖着:“你觉得自己是谁?”

  我卸下肩膀:“我不知道。”

  明灯睁开眼,将佛串放在瓷坛上,与我道:“在这之前,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自我被噎死被还魂以来,听过许多个故事,可是那些都是旁人的,这遭听的是自己的,然自己的故事却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便颇有些不自在。

  可是明灯说的,似乎又不是关于我的故事。

  他说:“佛祖从前有位弟子,欢喜人间一位女郎,他求佛祖放他还俗,与那女郎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佛祖道,这□□不曾禁锢你,这诫疤不曾阻拦你,何来放过呢,那弟子便还了俗。”

  “他在佛前修学百余年,已经超脱生死,那女郎的红颜却渐渐老去,终于有天,她快要死了。弟子抱着女郎跪在佛祖前,求佛祖给她续命。他求了三天三夜,佛祖没有出现,他便生出怨怼,咒骂佛祖:都说我佛慈悲可究竟是怎样的慈悲,让红颜终有老去,让有qíng人离散,让世上所有美好变得面目全非,莫不是因为只有如此的慈悲,佛才长长久久的享有香火朝奉,因一己自私,让万物在苦海中煎熬。”

  “他的咒骂响彻九重天,又从九重天传至冥王境,冥王出现在弟子面前,与弟子道:你当真爱着这女郎么?

  弟子点头。

  若是用你的命来续她的命,你也愿意吗?

  弟子还是点头。

  若是你死后,她再嫁给旁人呢?她不再爱你,甚至将你忘了,你对她的好,她生生世世不再记得,你还愿意么?

  弟子说,那再好不过。

  于是,从此世间有了一种秘术,叫冶命术,须得极爱之人的血为引,续命将死之人,此术后来经过演变,可以通过丸药服下。那年苏姑娘病重之际,裕王殿下问我,有什么法子可以给苏瑄续命,我将这个说给他听,老衲那时问殿下,他爱的不是公主么,这法子只用于挚爱,旁人即使服用也不会有效果。殿下与我道:苏瑄不就是华仪么。”明灯望着我,“瑄公主,你还要问自己是谁么?”

  苏瑄就是华仪,原来他早知道。

  那年我来云陀寺取药,明灯说一定要四哥陪我一起,原来是要四哥给我放血。

  那时我以为四哥不晓得这药的真正效力,可其实一直不晓得是我。

  明灯将佛串从瓷坛上拿下来,“公主可否帮老衲一个忙。”

  “你说。”

  “这坛子里装的是老衲一位小友的骨灰,他年华早逝,生前不曾听挚爱说过一句喜欢,临死前也未能见到挚爱一面,是以魂魄久久不散,公主能否替他的挚爱说一句欢喜,让他早早去投胎。”

  我抱起坛子那一刻,心里很难过,似乎能透过这坛骨灰,感觉到他生前的绝望,我的脸贴在冰凉的瓷面上,缓缓道:“我喜欢你。”

  明灯双手合十,长叹道:“去罢。”

  从云陀寺出来,我失魂落魄走到大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不觉走到东大街街市口。

  许久不曾见过的贺水嫆面色寡白,素衣白袖的打我跟前走过去,我唤了她一声,她恍若未闻,现下我没有找她报仇的心qíng,便回头继续走路,不多时便听见有人仓皇喊叫着:“溺水了!快来救人呀!”

  我挤过人群过去看,只见被救上来的贺水嫆怀里抱着一件旧衣服,那些人捶打她的胸口,她却再没有发应。

  那旧袍子抖开,是我四哥的。

  人群里有人议论,昨日裕王死讯传开时,贺大人就bī着她女儿嫁人,贺小姐宁死不肯,未曾想到今天便投了河,当真是位烈女子。

  我垂首听着,还是失魂落魄着,怎样都提不起jīng神。

  路过明月楼时我打包了一碟子酱牛ròu,天际将黑时才走到裕王府。

  裕王府白日里必是热闹过的,此刻冷清下来,才格外的凄凉,四哥的棺椁已经封死了,我扒不开,我便把酱牛ròu放到四哥的棺材前,跟他聊了好一会儿。

  月色悠悠的,嗓子渐渐哑了,门前又进来两个人。

  我若是没看错,是裴凝碧和六哥。

  该是六哥从宫里接的她出来,裴凝碧怀里抱着的瓷坛子我看的眼熟,或许我坐在四哥棺材跟前,他两没看见我,裴昭仪与六哥道:“冶命术续命,得抽gān人身上最后一滴血,那会儿他该是痛极了,我去云陀寺还愿,路过禅房,他竟把我当成了华仪,想来竟觉得凄凉,我还记得华楚牵了我的手,让我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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