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离坐在chuáng上,连日的yīn雨让他旧疾复发,肩背疼痛。
他喝了药,看叮当又是一副要拉着慕轻寒耍赖的表qíng。一改往日温和的样子,冷冷地说:“叮当,你一直报怨乌离找借口把你禁足,整日寻思法子出去,现在更是想骗走小慕的界牌开溜。你这么做,真是苦了乌离一片好心。”
叮当也难得见他这么严肃,呆了一呆,却仍然不服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我对委托挑挑拣拣,他找借口欺负我!万年老猫心思多。”
“那你猜一猜,为什么楴白和姚小狐,耗费灵力,分别在事务所上空加了三道锁雷禁制?”
叮当呆了一呆:“难道是因为……”
他的表qíng急剧变幻,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样子,像是人类见了鬼。
“不错,你糊糊涂涂的,竟然不知道,今年是你雷劫之年。这一整年,只要你头顶有雷,必有九成几率把你劈成灰土,元神溃灭。你看,这么快,你已经三千岁了。”陆风离说完,换了一杯白水冲淡嘴里的苦味。
“这么老!”慕轻寒正在啃苹果,赞叹了一声。
“怎么老了?这里我是最年轻的!你这人类,放在我们这里都像是一万岁的大姐了!”叮当恨恨地说。
说完,他转头问陆风离:“风离哥哥,我真的三千岁了?我父亲怎么没有写信嘱咐我呢?最近的信件里,都是催我找什么嶀琈玉。”
陆风离神色一动,看了慕轻寒一眼。两人的目光jiāo汇,都没有言语。
他继续对叮当说:“今年你是招雷之躯。上次你找到界眼,引来天雷,差点把小慕劈死。以后还是老实一点吧。好在再过十个月,这一次雷劫就过去了。”
慕轻寒想到这事,挪得离叮当远了一些,说:“这个我们人类倒是所传非虚啊,妖怪会糟雷劈,我们都知道的。不过,一劈劈一年,倒真是狠绝。可是既然大家都知道今年是你的雷劫之年,为什么不告诉你呢。这样你不就老实了吗?”
叮当愁眉苦脸,整个人都萎顿下去:“哎,还不是因为我上两次雷劈之年,做得太过分了。”
慕轻寒幸灾乐祸:“我倒是很好奇,你做什么了。”
叮当的脸慢慢红了,冲着陆风离就喊:“不准说呀不准说,不然我逮你的黑鸦吃!”然后往外一跃,嗖的一声不见了。
慕轻寒叹了一口气:“哎,叮当倒是知道抓人软肋!他清楚你的黑鸦是专司在结界间传递qíng报的,所以拿这个威胁你。看来我是八卦不成了。”
陆风离看着她无奈地笑了。
就听见隔间深处,传来石块相撞的声音。有个人抱着一个大大的石臼从垂地的木珠隔帘后走了出来,正是翩翩公子姚小狐。
石臼里是莫名的东西,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药香。可是这药香里有一股辛辣味儿,想来如果捣碎后,会更刺鼻。
“他有风离的软肋,可没有我的。不如……”姚小狐把那个沉沉的石臼推慕轻寒怀里:“不如你帮我把风离的药捣碎了,我告诉你,叮当前两次雷劈之年,都做了什么。”
好八卦的慕轻寒觉得这不是亏本的买卖。
姚小狐看她拎起捣槌就准备捣药了,于是娓娓道来。
“叮当在第一个雷劈之年,吓得半死,在加了三道锁雷禁制的丹炉里躲了一整年,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结果一年过后,那丹炉直接被他父亲扔进东海弃用了。据说太臭,练什么丹药都是臭不可闻。
“在第二个雷劈之年,他已经是妖族的天命少年,灵力徒长之下,顿时不把这当回事了。提前几年找了一批他看不顺眼或者做尽坏事的恶妖关起来。到了雷劈之年,就给那妖附上铁索,扛在身上,下天雷了扔出去一个,帮他挡雷。结果一年挂掉了一百多条妖命,终于惊动了妖魔联合会和妖族首尊。叮当被罚绑在引雷柱上,由他父亲亲自监刑,劈了十道天雷,他昏过去几十年才醒。
“所以这一次雷劈之年,我和乌离商量了一下,gān脆给他禁足在事务所得了。前一阵子知道他找到界眼,落雷差点劈到你之后,我的确加了三道锁雷禁制。不过楴白大人什么时候也加了三道,我却是不知道。”
慕轻寒早笑得前仰后合,想起被叮当抛上天的妖怪,就觉得画面可笑。不过听到最后,却怀疑地问:“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楴白他看见我被雷劈都不管,还会关心叮当吗?”
“说到这里,”姚小狐忽然神色一变:“天族的锁雷禁制之下,不该下雨的。”
陆风离点了点头:“有时候为了平衡结界内外的气泽,结界内的确会生出风**雾。魔妖两族锁雷却锁不住气泽,所以仍需落雨平衡。但是天族的锁雷禁制,却该是风和日丽。外面这雨,自然不是结界气泽所生。已经下了一周,你这会儿才察觉吗?”
“是海南龙家!”姚小狐一个箭步冲出去推开了门。
风裹着微雨钻了进来,风里带着海边的腥咸气息,屋内顿时更添了一分凉意。
陆风离被这凉风扑过,顿时咳嗽了起来。待咳嗽声停,点头说:“是的,海南龙家,他们来了。”
☆、第十七章 界雨之术
妖魔公会十二号事务所的入口只有一个,藏在天使东街第三个巷口。这里是不算繁华的商业街,鳞次栉比的街道里,依次是出售服装和jīng品小物的店铺。路不算宽,也没有行道树遮挡视线。这使得第三个巷口斜对面茶社二楼的几个人,觉得他们选的位置刚刚好。
包下这间茶社已有一周,出手阔绰之下,店家多日都依照要求不敢开门打扰。这样最好了,虽然那个店主长得五大三粗,脖子上还挂着个金链子,可是如果他闯进来看到这一幕,估计半条命都吓没了。
屋子里总共有五个人,围着一个方形的茶案端坐在红木圆凳上。年长的那人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头发已经全白,蓄着一点点山羊胡,胡子里倒是还有几根黑须。他宽额窄颧,鹰钩鼻,这会儿正闭着眼,gān瘪的嘴里念念有词。茶案上的器具已经被挪走,只放了一个足球大小白白的东西。这位长者的手正放在那个白色的东西上,手背筋络突出,似乎在暗暗使力。
其余的四个人里,有一个人正端坐在圆凳上朝着街对面的巷口打量着。这人三十几岁的样子,个子矮矮的,皮肤也很黑,像是终日bào晒过那样。其余三人,也都闭着眼,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把黑色的珠子。许久,老人的念诵声结束了。他们睁开眼睛,胆战心惊地,看向这位长者。
离长者最近的那人有四十来岁,穿着考究的西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问:“大长老,一切是否妥当。”
那被唤作大长老的长者点了点头,他睁开了眼,那眼睛虽小,似面上开了一条狭长的fèng隙,但是却颇具神采。“放进来吧。”他说。
说着,他倒置了茶案上的白色球状东西。
那白色的物什,原来是一个硕大的人类头骨。这会儿倒置过来,便像是一个白色的容器。那三个手捧黑珠的男子,就把手里的珠子小心翼翼放进了头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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