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候着吧。”而悻悻作罢。
眼见两人已候在了门外,莫小雨这才坦然地迎上了钱乙审视的目光。
也不急着出口寻问结果,只是任那钱乙打量她的同时,也用目光毫不示弱地回敬着钱乙。
眼前的这个女娃有点儿意思,钱乙的目光中不自觉地便流露出欣赏之意。
而莫小雨也在打量着这面前看似相貌平平的老者,不出意外地在老者的眼中看到了睿智和狡黠,还有一丝的困惑与不解。
遂心中一沉,恐怕她这病,有点儿麻烦。
果然不出莫小雨的所料,这钱乙在诊断上是有他奇特而独到的见解的。
他一向主张从面部和眼部来诊察小儿的五脏疾病,和普通的中医相比,增加了“面上证”与“目内证”两种特殊的观察方法。
比如,他认为面部“左腮为肝,右腮为肺,额上为心,鼻为脾,颏为肾”,可以从这几部分的颜色变化上判断孩子的病症。
而观察眼内“赤者,心热。淡红者,心虚热。青者,肝热。huáng者,脾热。无jīng光者,肾虚。”
在处方用药方面,则是力戒妄攻、误下与峻补,主张“柔润”的原则。
眼前的这个女娃,面色苍白,两腮呈不正常的红润。天气虽不炎热,但那细密的汗珠儿却从女娃的鼻梁及鼻翼两侧不断地外渗出来。
一眼望去,很明显的气虚,而且伴有长期阳气不足所导致的极度体虚。
按此推论,这女娃应该是jīng神萎靡,神志恍惚,目光暗淡的。
然而,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此刻却是顾盼有神,目光灵活而不晦涩,神志清醒而不萎靡。
“奇怪”,钱乙心中暗道。
再仔细察看那那女娃的指尖、唇部、耳廓,却是呈青紫色,很明显的发绀缺血,很像是一种长期慢xing中毒的迹象,与其面色倒很是相符。
唯一让钱乙想不通的,是这女娃的眼睛。
中医是极讲究“目为肝之窍、心之使、肾jīng之所藏,为血之宗,五脏六腑之jīng气皆上注于目”的。
就是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钱乙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诊断产生了犹疑不定,也激发了一个医生对患者的浓厚兴趣。
再细细问来,这女娃有过长达五年的jīng神恍惚的病史,清醒不过几日。日常的饮食起居是由婢女照料,兴趣便愈发的浓厚起来。
生平第一次提出要去女娃的家中看看,这倒正中莫小雨的下怀,当即与钱乙约定:三日之后,莫府恭候。
瞥了一眼神色有些慌乱的青荷,也不多言,行礼拜别钱乙,打道回府。
莫小雨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即使钱乙不能查出病因,就依钱乙的名气,她还不相信那青荷就不会有所行动。
所谓的“引蛇出dòng”即是如此吧,莫小雨心中暗暗思忖着。
至于,此行的另一半目的,“嘿嘿”,莫小雨心中jian笑着,就要看小银蛇的表现喽,忍不住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一抬头,正与青荷探究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微微一笑,青荷遂慌乱地低下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主子不怀好意的目光让青荷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眼见这小主子的行为举止端庄得体,一派的落落大方,有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气度,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淡定与从容。
这让教养嬷嬷的心中异常高兴,忍不住偷偷地抹起了眼泪,那莫小雨的娘亲便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
可以说她是看着莫小雨长大的,心中怎能不有所感慨。
一抬头,正撞上莫小雨略含讶异的目光,慌忙解释道,有沙子不小心chuī进了眼睛。
那莫小雨也不点破,点点头,示意教养嬷可以回府了。
于是,一行人各怀心事地行走在了回莫府的路上…
第四十六章 街头好戏
莫府的马车正行走在大街上,眼见着已进入了闹市区。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伴随着“抓住她”的叫喊声,猛然车子发生了一阵儿剧烈的颠簸和马儿的嘶鸣声,马车停了下来。
莫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来了。”
果然,前方传来了青荷的怒喝声:“哪儿来的野丫头,冲撞了莫府的千金小姐,你担当得起吗?”
这青荷还真是不留余地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曝光丫,呵呵。
嬷嬷刚想出口制止,已被莫小雨的一个眼神回住了,心里反倒隐隐地生起了几分期盼,且看看小主子如何处理吧。
此时,莫府的马车前面已围满了围观的人群,一个满脸污秽的小乞丐正瑟瑟发抖地伏在了地上,身旁是散落的几个白面馍馍。
青荷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好像五年前的自己。
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了三条黑线,嘴角抽动了几下,刚想再次出口将眼前这诡异的气氛打破。
莫小雨岂能让她如意,要的就是这效果,遂一声娇喝,制止住了青荷尚未出口的话。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轿帘打开了,先是伸出了一双皓肤如玉的纤手。
然后,一白衣少女便嘴角噙笑,在嬷嬷的搀扶下,如天使一般,盈盈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围观的人群忍不住眼前一亮,只见那少女虽未及笄,但明显的,就是个美人坯子。
乌黑的头发,只是简单地挽了个双丫髻,用红绳绑住。白白净净的脸庞,chuī弹可破的肌肤。
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角微微向上弯着,带着天真烂漫的笑意。
整个人就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纤尘不染,似乎不带有一丝一毫的人间烟火气息。
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滴溜溜地在众人的脸上转了转,不用出口,那围观的人群已忍不住啧啧赞叹出声,
“好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娃。”
喝彩声一出,莫小雨忍不住嘴角愈发的上扬,左边面颊上那颗小酒窝便若隐若现,那可爱的小模样瞬间融化了众人的心。
再次看向莫小雨时,竟已带着不加掩饰的热切,这莫小雨一出场,还未出口,就已经收服了众人的心。
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美好的事qíng和人。
教养嬷嬷在一旁暗暗点头,无儿无女的她,越发地对小主子发自内心地宠爱起来,目光便越发地和蔼了起来。
只见莫小雨对着围观的人群,就是盈盈一拜,掷地有声地道:
“今日之事,无论错在哪一方,我莫府绝不会推卸责任。”
然后,便在众人的一致赞叹声中,走至那小乞丐的面前,俯身查看。
这一看,如果可以的话,莫小雨真想爆笑出声:
“我的天呐,这小银蛇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一身装扮?!又酸又臭不说,还又脏又破。
小脸上也不知涂了些什么上去,黑乎乎的,左一道,右一道的,像极了小花猫。如果有面镜子给她照,估计她会羞愤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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