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浅第二天一早神清气慡地醒来,往身边一看,没有看到殷昊,伸手一摸,也没有摸出温度来。
“殷昊,说实话,你昨晚一直在我身边睡的吗?”语气之中,颇有些期待意味。如果殷昊连一晚上都忍受不了的话,那么她不要说擦身了,沐浴都指日可待了吧?
殷昊倒确实如她所愿,给出了她想要听的答案。
“没有,睡到后半夜,我就回小塌上睡了。”
“好啊,你还说我嫌弃你热量大呢,你这是明摆着是嫌弃我身上味道重吧?你毕竟是我夫君,是思思的亲爹,我也不生你的气,只要你……”叶清浅还没把话说完了,殷昊已经接了口了。
“清清啊,其实呢,你身上的味道真的不算什么的。更重的味道,我都闻过。”
闻言,叶清浅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在渡口上工的人呢,做的都是体力活儿。什么是体力活儿呢,就是再冷的天气,那都能gān出一身汗来的活计。有时候累到极致了,那就只想休息,哪儿还能管身上是臭还是香,是gān净还是脏,随便倒在哪里那都是能休息的。讲究些的,无非是吃东西的时候把手擦gān净了,不讲究的,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
刚开始的时候呢,殷昊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的,gān得一身臭汗,就算不洗,那也至少要擦一擦的,可是烧热水是要柴火的,冬天的柴火那可一点儿不便宜,直接用冰水吧,擦的时候冻得够呛,被冷风一chuī吧,这一冷一热的,就容易生病,生病吃药要花银子,生病期间没力气做活,那就是坐吃山空的状态。想来,很多人都是经历过相同的状况的,所以他们大多数时候,那就宁愿臭着,实在是臭的不行了,大家再一块儿去澡堂里里头泡泡洗洗,那个舒服劲,就不用说了。之所以不经常去,还是因为缺银子。谁不知道舒服呢,可是囊中羞涩是大问题。
冬天的时候还好,就算臭,也臭的不是很厉害,随着chūn天来临,那个味儿啊……恨不能就不要鼻子了。
殷昊这么一说完,叶清浅就算是明白了,殷昊的意思呢,他是被一群人熏过的,还不止汗味,那个脚臭味更是够呛,一股子臭咸鱼味儿,经久不散。所以到她这里,他偶尔还能闻出点儿香味来,至于是什么香味,殷昊倒是没有明说,不过他的目光所至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下意识地,叶清浅捂住了胸口。
对于这样的殷昊,叶清浅肯定是没办法生气的,心疼都来不及呢!本来她还想过,既然殷昊连身都不让她擦,那她就让殷昊也和她一样,不擦身,不沐浴,一块儿臭着算了,这会儿想想,好在这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来。
叶清浅坐月子期间,是不能出房门的,殷昊陪着他们母子,也基本不怎么出,但是他们不出来,不代表旁人不能进来。
侯夫人原来见思思呢,那都是殷昊给她抱出去看的,顺便带着思思晒一会儿太阳。这天终于缓过劲来的柳妍听说思思越长越可爱,也想开看看思思。侯夫人是听说了的,叶清浅生产那天,先是难产后是血崩的,给柳妍吓的小脸惨白,殷弈和柳妍院子里的人还传了个消息出来,说是柳妍跟殷弈商量着能不能不要孩子。
这成了亲不要孩子算是怎么回事儿?侯夫人虽然不是殷弈的亲娘,但殷弈毕竟是她带大的,她即便不喜欢他,也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他绝后,毕竟他是殷湛的骨血,他的孩子也是殷湛的孙子,这会儿柳妍主动提出要看思思,侯夫人就想着让她多看一会儿,让她看看孩子有多可爱。待她真心喜欢了,也许就会想要自己也生一个出来玩玩了。
在屋子外头待得太久,侯夫人怕思思给太阳晒坏了,于是便想着和柳妍一块儿进殷昊和叶清浅的屋子里头坐坐。
想法是很好的,不过现实特别拖后腿。
侯夫人和柳妍一边说着思思的趣事儿,一边笑着进了屋。才迈进一步,侯夫人和柳妍的脚步都同时那么一顿,鼻尖微动,脸色就都起了变化了。
侯夫人优雅地拿起帕子捂住了鼻子,叫来了殷昊,“殷昊啊,娘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天儿热,jī汤啊之类的食物容易坏,清清要吃多少,你就给她端多少来。这实在多了吃不下了呢,也别搁在屋子里头,你闻闻看,这一屋子的味儿。”
听侯夫人这么一说,叶清浅那是恨不能刨个坑,给自己埋了,但虽然没有坑,万幸她是有被子的,于是也顾不得热了,嗖地就往被子里头一钻。
殷昊没回应他娘的话,只是不停地清嗓子。
“你怎么回事儿?生病了?你还真是能耐了啊,这么热的天儿你也能生病?你生病了还待在屋子里头gān嘛?万一传给了清清和思思怎么办?赶紧的,你去客房住去,我让丫鬟和乃娘来伺候清清和思思。”
“不,不是的娘,我没事儿。”
“没事儿啊!没事儿你站这儿发呆呢,还不赶紧地,把那馊了的汤给端出去倒了去,留着熏人啊?”
“这个……那个……”殷昊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昊儿啊,这男子汉大丈夫,那就该顶天立地,说话就gāngān脆脆的,你这支支吾吾的,学大姑娘呢?”
半响,殷昊憋出了一句话,“馊的不是汤。”是清清。
“不是汤是什么?”
侯夫人和柳妍来的这一遭,虽然给叶清浅尴尬地不行,不过侯夫人网开了一面,同意她沐浴了,只是得注意千万不可以着凉。至于柳妍……更不想生孩子了,在鬼门关溜达也就算了,还得臭上一个月。那个味儿,她活了一辈子,就没闻过那么呛人的味儿。
虽然沐浴的时候,周围围着一圈儿炭炉感觉有些怪异,不过能沾水,叶清浅真是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
不过乐极的时候,它总是易生悲。叶清浅想着吧,她这一个多月了,好容易能沐浴一番,那必须得洗得gāngān净净的,不然过了这个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下个店。热水呢,那是管够的。不过很不幸,她嫁了个乌鸦嘴的夫君。生产之后的她,确实是真的体虚,不过是因为想要洗gān净,所以多洗了几遍罢了,她这破身体就很不争气地受不住了。
好在殷昊因为担心她,一直趴在窗边偷看呢。见她眼一闭,直接往浴桶里头滑,殷昊就直接破门而入了。
后来的事儿,叶清浅没有太大的印象。嗯,其实是有的,她只是装作没有罢了,不然殷昊得多不好意思啊。
叶清浅眼前一黑之后,其实很快就缓了过来,但是那时候,殷昊已经进了门了。叶清浅不大想看到殷昊看到她现在‘身段’的时候可能露出的嫌弃表qíng,于是继续装晕,殷昊轻拍了她的脸半响,见她没有反应,给她把身上的胰子沫洗gān净之后,直接就给她光着抱出了浴桶,当然……在浴桶里给她穿衣裳确实也是很不实际的事qíng。
给她翻来覆去地擦gān之后,叶清浅听到了殷昊在耳边轻声呼唤她的声音。叶清浅继续保持平稳的呼吸,装作自己还晕着没醒。然后……殷昊仗着屋子里头摆放的炭盆不少,对她很是上下其手了一阵子,才恋恋不舍地开始给她穿衣裳,一边穿还一边重复念叨,“再不穿衣裳,清清要着凉的。”语气之中,遗憾之qíng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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