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星靠在平台的栏杆边上,几缕凌乱的长发在晚风中飘舞。
“不,我没错。”
何天巳走到了他的身旁,半开玩笑地替他撩起长长的马尾,让凉风从后颈处chuī过。
“刚才来的时候,我就远远地看见了这个平台,当时想着上面的风景一定很不错,现在一看果然不错。”
尽管后颈处的凉慡让明若星感觉惬意,可他还是躲开了何天巳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
然而几乎就在躲开的同时,他的心里却又莫名腾起了一个有点骚qíng的假设——
如果两年前的那场灾难没有发生,那么自己和那伽现在应该是什么关系。
如果也有这样一个共同沉醉在晚风里的机会,那自己又会不会允许那伽靠近过来,做出一些甚至更加亲密的举动?
光是这种程度的想象就已经令明若星面红耳赤、心跳不已。所幸夜幕已经低垂下来,作为他的掩护。
而他身边的男人,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真好啊,这么大的城市,明明容纳了那么多不同的人群。可无论亚人还是普通人,每个家庭的灯光还是一样的。”
何天巳张开双臂,迎接着每一缕从四面八方融汇过来的光亮,仿佛他可以把它们全都收藏进心中。
明若星默默地注视了他一阵子,问道:“你想搬到城市里来么?”
“有点想,但还是算了。”
何天巳回过头来,笑着摇头。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这万家灯火里头,也没有哪一盏是为我而点亮的。贸然搬过来,只会更加显得孤独罢了。”
说到这里,他又反问明若星:“你觉得城里好还是村里好?”
“……”
明若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刚才那个骚qíng的想象又不可抑制地浮现了出来。
他觉得何天巳白天在超市里说的话恐怕没有错——自己简直就像是发qíng期提前到来,连骨子里都充满了粉色的肥皂泡,非得小小地发泄一下,才能像是挠痒那样落到了实处。
于是他用一种含有糖分的声音大胆地回答道:“无所谓,我只在乎身边有什么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甚至还主动去看了看何天巳。
然而稍显遗憾的是,尽管心脏莫名地悸动了一下,可何天巳并没有在意,更没有回过头来看着他。
——
由于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要接受多项体检,回到出租房之后,何天巳就被明若星勒令禁食断水,早早地撵到房间里去睡觉。
奔波了一整天,疲倦也恰到好处地来袭,并没有太多的辗转反侧,两个人很快就在一墙之隔的两张chuáng上分别进入了梦乡。
平静的一夜过后,第二天早晨七点,新一天的行程从闹铃声开始。
依旧是为了考验何天巳的记忆力,这一次明若星让他充当“人ròu导航”,根据昨晚的记忆倒推出前往医院的道路。何天巳竟也不rǔ使命,一路全无犹豫,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八点整,约定的时间,沈东篱已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看见明若星领着何天巳进来,却还是微微一愣,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该jiāo代的事qíng,明若星昨天已经通过电话和邮件向沈东篱jiāo代清楚,眼下他装模作样地向何天巳“引见”了沈东篱,而沈东篱也一本正经地了解了何天巳的“病史”,随即立刻开出了体检单。
为了避免在医院的检查窗口遇上熟人,沈东篱将何天巳安排去了VIP体检中心——夏天已经不是体检高峰期,而且价格高昂的VIP服务区也可以确保一定的私密xing。
专业的导医小姐将何天巳领向检查室,暂时空闲下来的明若星和沈东篱坐在了楼层的休息室里,面面相觑。
沈东篱首先轻咳一声:“佩服你,你最终还是找到了他。”
“我把你当兄弟,可你却骗了我整整两年。”明若星显然心有不满,“太不够意思了。”
“我也只是听令行事而已,而且并没有完全撒谎那天凌晨,那伽的确出现了相当诡异的异常状况。体温急剧升高、心动过速,甚至开始在无意识状态下迅速变异。急救介入之后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复原,可是心跳、呼吸都停止了。我们按照紧急流程通知了亚安局和研究所的人,而就在他们赶过来的这半小时之内,那伽曾经有过两次短暂的复苏,可都是昙花一现。而当你赶到的时候,距离他最后一次‘死亡’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五分钟,而那也是最持久的一次。”
“所以当时你们就认定他是真的死了?不会再活过来?”
“不然怎么办?找张chuáng位把他供在那里,看会不会活过来?何况研究所的人也过来接管了,那之后的事qíng连我都不清楚。”
“可你至少应该详细告诉我中间那些离奇的过程吧?这样至少……”
至少我当时还能留存着一点希望,不至于沉浸在那样黑暗又窒息的绝望当中。
明若星的yù言又止,看在沈东篱的眼里,却成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小明,你觉得现在的何天巳还是当初的那伽么?他最关键的两个亚人基因已经被置换,甚至也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局里甚至给了他全新的身份,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他原以为这番话或多或少能给明若星带来一丝触动。谁知明若星抬起头来,目光中却没有半点yīn霾。
“不,你错了,我并没有执着于过去。”
他十分确信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何天巳并不是过去,而是现在。他是我现在的责任,我必须将他重新引导回到属于亚人的世界里来。这之后,无论他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是他的自由,我无权gān涉。”
“……是这样么?”
沈东篱显然对明若星这种异常坚定的态度大感意外。只见他微微张着嘴,静默好一阵子,脸上的表qíng逐渐沉淀下来,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古怪。
“小明,你……和大蛇,并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吧?”
这是头一次有亲友主动戳破这件事,明若星还没开口,脸上倒是不由分说地先红了起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何天巳现在不是。”
“那小子的动作可真是够快的。”
沈东篱长叹了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所以,我猜你大哥他应该也不知qíng。否则以他的脾气,全亚安局的人都派出去了,也不会让你来做这件事。”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明若星,他再一次严肃地向沈东篱qiáng调自己的诉求。
“我带何天巳过来你这里检查的事,绝对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研究所和我哥!我不希望他再回到研究所里去了。”
“放心。”沈东篱点头,“我欠你的,算是瞒了你两年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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