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露被这样温柔的语气弄得浑身一颤,忍着逃跑的冲动,回道:“陛下已经让迎香去准备了,稍时会有轿子来接二位的。请姑娘尽快准备。”
“知道了,你下去吧!”青澄仍旧笑着,似乎很是享受折磨这个胆小婢女的感觉,在采露的脚刚要跨过门槛时又叫住她,在小丫头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笑咪咪道:“别忘了吃那药丸,不然你和迎香会被这院子里看不见的小蛊虫毒死的。”吓得采露连连告退。
“何苦这样吓她!”云溪嗔道,“那小丫头,不过是个傀儡样的人儿,对付她做什么?”
青澄伸手摆手那些首饰,状似不经心道:“不过是给这无聊的日子找些乐子,你当我是在吓她们呐?那些话可不是假的。我在颖川习蛊三年,早就习惯用这些小东西作防范了,效果真的不错的。”
“你……”云溪的脸色都绿了。
“放心,不会伤着你的。”青澄解释道,将其中一套尺码小些的宫装递给云溪,“赶紧换上吧,我很想瞧瞧,晚上的这场宴请,会有什么jīng彩的事qíng。”
褐眸中的期待和玩味,连云溪都不解——这人,怎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还如此淡然自若?
127.鸾凤和鸣,奈何天不遂人愿!-第127章 夜宴波暗转
明月别枝,秋寒料峭。广陵殿内却是一番热闹鼎沸。衣香鬓影,烛影摇红,丝竹声声之中,觥筹jiāo错,推杯换盏之间,都是那些让人生厌的阿谀奉承之语。青澄和云溪两人依吩咐在偏殿坐着,等候着“主子”的传唤。冷眼看着大殿之上一个个近乎丑陋的醉态,青澄在这一刻,有些同qíng起那个还要在主位坐得端正的人——要有什么样的耐力,才能时时面对这些人的不同姿态,还要保持作为君主的尊严?看来做皇帝,当真是累死人的活计。她心底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主位上的那人已经悄悄离席,不知所踪。
“青澄,你说皇上这会子让我们俩在这里等着,还一定要作宫女打扮,是有什么计划么?”云溪紧张地看了看外面的qíng形,该说的场面话凤池早就已经说完了,该敬酒的、该劝酒的,也都各自尽到了本份。现在还没有让她们做什么的命令,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们在这里看着他宴请端木晔么?
“我也不知道。”青澄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折腾了一天,这会子已经过了戌时了,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就快要撑不住了,“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困了,他如果再没有什么事qíng,咱们应该自己先回去休息了。只是我不认得路,咱们要怎么回去?”
云溪见她一脸的处之泰然,似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禁叹气:“青澄,你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一个不小心我们会送掉小命的。”
青澄闻言抬起眼睑,明亮的眸子略带困倦,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冷意:“我都是已死之人了,还要在意这些做什么?”云溪被她的话噎得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正在静默间,前殿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尖细冗长,让青澄和云溪都为之一怔。“左相苏寒玉到——”
云溪明显感觉到青澄身边的气息骤变,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她静如石雕,只有那双紧张的双眸泄露了她的qíng绪。
苏寒玉一身浅蓝官袍——以前青澄就常说,没人能像他这样把官袍也穿得这么好像,如今看他,似乎比先前的时候瘦了些,不过jīng神尚好。墨色的眸子依旧明亮如昔,只是那眼里,以后怕是难再有自己的影子了吧?那个冷家的千金,不知前世在哪儿修得了这么好的福气,她苦苦追求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她得了。有时候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呢!
云溪站在她身旁,显然比她还要紧张。这是青凤宴请临邦的国宴,出不得半点差错,她害怕青澄会不顾一切地冲到苏寒玉身边去,虽然此时大殿上清醒的人已经不多了,但临邦的那些使者可是没一个有醉意的。就算青澄识得端木晔,此时贸然出去,也只会给两国的邦jiāo造成不必要的恶劣影响。她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拦住可能冲动的人。
就在这样紧张的时候,云溪只觉身后出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力,她回头去看,正是已经退席的凤池。他以眼神示意云溪不要作声,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云溪想要提醒青澄,却被他阻止,无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退离大殿。
青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大殿上被诸官员围绕着恭喜的人,数日不见,她对他的思念竟已经到了这样地步,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逐日的夸父,心底里有一种难以纾解的渴,想要靠近那个人,想要抱着那个人,跟他说话,看他对自己微笑……
“你这是想要出去找他么?”冰冷的声音将她从温qíng缱绻中qiáng拉了回来,青澄警惕的回头,对上那双毫无感qíng的凤眸。再看周围,云溪已经不见踪影。
“朕让她先回去了。”凤池见她眼光逡巡,知她在找什么,开口解释,沉黑的眸子如盯住待诛的猎物一般,“你现在的样子,让朕后悔没有杀了你!不过是看到了个男人,你有必要这样失神么?你要知道,你现在不过是个已死之人。现在出去,你是想让朕的话成为天下的笑柄么?”
他句句警告,字字都如一把剔骨的尖刀扎进她的心里,澄澈的眸中染上了可怕的恨意:“要不是你,我如今会是这样?不过是在朝堂之上让你失了颜面,你竟记恨到要我死!”她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如砂纸般磨砺着凤池的耳膜,让他不由蹙了眉:“苏青澄,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愿意为他牺牲的,还有,你女扮男装入仕是什么样的罪名你不知道么?朕不过是给大家找了个台阶,让大家都不难做,朕留你一条xing命已是极限,你现在倒怪起朕的不是来了?”
青澄听他道理一套接着一套,字字句句竟都成了她的过错,的确,入仕之事她是欺君,但这人留自己一命,不过是看她还有些用,借她棋子罢了。如今,他娶了玉颖公主,又让苏寒玉做了他的妹夫,不论哪一桩婚事,他都是大赢家。想透了这些,她只觉得脊背发冷:如今她对他的权谋来说已经没有半分用处,还要留她一命做什么?想到这一层,她才惊觉那人现在和自己的距离——近到可怕。
神经质一般地避开凤池,青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你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却把我留在你的寝宫里,为什么?”
凤池见她避自己如蛇蝎,已经猜到她必是想到了那一层,虽不全对,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本来以为她是男人,他已经对这人有了yù念,现在知道了她是女子,那样的yù念更炽——但这时候,他并不想对她做什么。这样一个上佳的猎物,如果像对待后宫的女子一样空夺其身有什么意思?
“你也不必如此惧朕,朕对你确实有些……不一样,但你觉得,朕是那种只想到自己的禽shòu么?”凤池语气软软的,听起来极是无辜,“青澄,朕知你对子澈有qíng,也从未阻止过。当初让你诈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放心,朕保证不会对你做出违背信义的事qíng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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