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qíng往往不会尽如人意,正如此时,玉贵妃心中气苦,面对一众丫鬟却又无法说什么,几声恼恨地发泄之后一腔苦处无处挥发,也就想到了那个今天刚来这里的人。然后,青澄也就听到了不愿意听到的敲门声。
“肖姑娘,睡了吗?”玉贵妃的声音听起来是压抑着怒气的。青澄人在屋檐下,自然是不得不低头的,只得起了身,道:“还没有,娘娘有什么事么?”
“想找肖姑娘说说话,不知……方不方便?”隔着一道木门,玉贵妃的声音有些踟蹰。
这么晚了有什么好说的?青澄心中不解,但寄人篱下也没有办法,只好道:“劳娘娘稍等片刻,忆晴整理一下就出来。”她客气地说道。
“那好,本宫在偏厅等你。”玉贵妃的声音轻柔柔的。青澄微微一愣,答道:“劳娘娘等候小女子,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本宫当你是姐妹一样,你也不必和本宫客气的。”玉贵妃的声音温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这让青澄有些不习惯。
“肖姑娘,你来了!”玉贵妃本坐在几边,手捧茶杯暗自出神,闻见脚步声渐近,她才抬起头,妆容jīng致的脸上闪过一丝yīn晦,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她起身迎向青澄,“肖姑娘,深夜打扰你休息,本宫实在是过意不去……”
青澄不着痕迹地错开玉贵妃伸来要搀她的手,微微躬身,“娘娘此言真真是让忆晴无地自容了!”她谦卑的姿势让玉贵妃放心不少,青澄低着头,语气毕恭毕敬,“忆晴蒙娘娘垂爱,能在这良玉殿中有一夕安寝,若非娘娘厚德,忆晴便是再修几辈子,也修不来这样能侍奉娘娘的福气呢!”浸yín多年,青澄早已不再是那个喜怒都能用最中听的语调将一番奉承话说得好似真心。
玉贵妃在宫中也是见惯了阿谀奉承的,听得多了便也不会过心,可青澄的这番话却让她品出现了几分真心,似乎此人,是真的有心助她得子的。这深宫之中太多寒凉百态,青澄的话玉贵妃过了心,也就自然不当她是外人了。只是对她的疑虑,不会因为这一点话就完全信任她——除非肖忆晴能全心全意为她服务。
“肖姑娘,本宫有件事,想请教。”玉贵妃说的时候小心翼翼,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姑娘可以有办法,让本宫能夜夜得皇上龙宠?”
夜夜龙宠?!这位贵妃娘娘当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她可以知道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了会如何?旁人的态度她并不在意,青澄倒是很想看看凤池若是听了这话会有何表qíng?是还会bào跳如雷呢?
“娘娘恕忆晴多嘴,娘娘此言,还是莫要再说了!这深宫之中,隔墙有耳啊!独占圣宠必是不可能的,娘娘要学学皇后娘娘,多收敛心神,莫要太争宠了。皇上对您向来宠爱,若见娘娘乖巧温顺必会多多来良玉殿的,到时候,娘娘还怕没有机会么?”青澄平静道。她在宫中呆了些日子,虽是足不出户,却常听闻传言,玉贵妃恃宠而娇早已不是新闻了,凤池的这座后宫明面无波,但并不代表暗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玉贵妃的娇纵已渐渐妨碍了其他人,长此以往,不等凤池逐她,可能已被宫中的暗斗给弄死了。她现在要依附玉贵妃这棵树,那她必须保证,在她需要的这段日子里,这棵大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倒下,让她无枝可以栖。
要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了留在这寂寂深宫之中。
玉贵妃自然不知她的别样心思,只听青澄这样说,她的心里也有些赞同起来。“姑娘的话真如醍醐灌顶一般啊!本宫身在异乡,一番心思无人知晓,姑娘如今知我身份,仍愿不计后果与我亲近,本宫也是感念着姑娘的大义的。只要有我在一天,姑娘且放心,本宫定保你荣华,让你在宫中平安无虞!”
身作“主子”的已说了这样的话,青澄焉能不识趣?只见她敛衣而跪:“娘娘此言既出现,忆晴便是娘娘的人了!以后娘娘但有用得上忆晴的地方,忆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玉贵妃连忙起身来扶她,青澄避让不得,起身间,玉贵妃手上的戒指勾着了她遮脸的白纱,青澄只觉面上一凉,面纱已被勾下,露出现整张脸。原本该是洁白无瑕的脸上,一片伤疤横亘了近乎半张脸,狰狞可怖。
“啊——”玉贵妃的水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秀指掩住破喉而出现的轻呼。
青澄似乎早就意料到了对方会有此反应,只淡淡地以袖掩住脸上的伤疤,语气平静:“小女子陋颜粗鄙,让娘娘受了惊吓,实是死罪!”
玉贵妃知自己失态,忙摆了摆手道:“不怪你!是本宫不小心勾了你的面纱才会这样。”她顿了顿,抽出衣襟上的赤朱纱巾递给青澄,“你那面纱已被本宫的戒指勾坏,且先用这个吧!”
“多谢娘娘垂爱!”青澄忙接过红纱覆面,纱巾上馥郁的浓香让青澄不由皱眉,“娘娘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玉贵妃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不解其意。青澄又继续道:“小女子的意思是,娘娘可有什么地方不适?比如睡眠上可以还好?”
玉妃一愣,继而道:“你怎知本宫近来睡眠不好?的确,本宫总觉得很困,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偶尔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她抬眸看向门外,月华洒入房间,如果一地水银流泻,“这会子已是子时过半了,可以我却仍是不觉得困倦,jīng神好得离谱。”
“这便是了。”青澄淡道,“娘娘是被人害了。”
“什么?!”玉贵妃水眸圆睁,半分不信的样子,“你说本宫被人害了?什么意思?”
青澄知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告诉了她,想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在事qíng主谋何人尚不明晰前贸然行动,恐怕会有后患也未可知。
“娘娘莫要惊慌!忆晴此话也是猜测,暂时还没有确切依据,请娘娘给忆晴时间,让忆晴暗中查出现其中关窍,至于娘娘的安危,忆晴会力保,绝不会让娘娘有半分xing命之虞!”她说话时条理清晰面面俱到,镇静地看着尚有疑虑的玉贵妃,“娘娘若是信不过忆晴,大可派旁人去查,忆晴会将自己所知合盘托出,也会尽力帮忙。但娘娘在宫中根基不稳,亲信也少,若不能彻查,难免会引火烧身,况且您宫中的人自是帮你的,便是水落石出也未见得有完全的说服力,不免有人会胡乱编派,说您是嫁祸旁人,而忆晴本是自在闲人,若由我经手去查,想必会有说服力些。”
玉贵妃自也不是傻子,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本就让人起疑,加之青澄不断向她要求由自己去查此事,指不定个中还有什么猫腻。若她早已投诚别主,与旁人联手里应外合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如何应对?到底玉贵妃尚有自知之明,心知宫中恨她者不在少数,在这样qiáng敌环伺的qíng况下,她自是小心谨慎,半分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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