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闻言微微一愣,直看着青澄半天才开了口:“公主有所不知,采苓因犯了错,被阁主罚去闭门思过了。”
“采苓犯了什么错?这般严重?”青澄闻言皱了皱眉。
红玉早就得了江凌霄得吩咐,如果青澄问起应该如何应对,此时也是对答如流:“奴婢只知采苓姐姐是去思过了,并不知她到底犯了什么事。”
青澄见她说话时唯唯诺诺的模样,便知这丫头定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才敢这样扯谎,她扫了一眼因撒谎而略不自在的红玉,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我迷迷糊糊记得房间里好像来过不少人,是不是?”
红玉闻言一惊,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道:“殿下休息的时候奴婢一直伺候在侧,怎么会有人进来打扰殿下?殿下可是觉得奴婢伺候得不好?奴婢……奴婢……”一时间红玉竟像是急得说不出话来一般。
青澄见她这般抖抖缩缩的,心知这丫头定是有事qíng瞒着,而且大抵与自己方才的昏睡有不小的关系,但若是此时bī着她说,那丫头未必就肯说实话,反倒会打糙惊蛇。如此,只得先按下心思,随她如何。思及此,青澄颦了颦眉,作出一副弱不自胜的模样,懒懒地吩咐:“我这会儿还是有些头晕,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歇一会儿,有什么事,我再唤你。”
红玉见她没有bī问自己,心里一松,轻轻舒了口气,一块大石放下,自然说话也高兴了起来:“公主这是太累了,阁主早就吩咐过,公主若是醒了,可别忙着起来,一定要靠着歇会儿。公主睡了这么久粒米未进,起来之后一定要用一些好入口的粥点,奴婢这就去厨房吩咐人先备下,等公主想吃了,再用。”
“嗯,就这样吧。”青澄闭上了眼睛,懒懒地挥手,遣退了红玉。等到房间的门彻底关上,屋里再没有什么动静,她才缓缓睁开里眼。
采苓被罚思过,红玉前来伺候,她不知怎么的竟会晕厥不省人事,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她在灵蛊山庄呆了三年,所学所遇的毒,没有天下十分,也占了八分,她虽没有达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但大部分的毒物还是奈何不了她,可如今却因不知是什么的毒物而晕厥,真是叫她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到底是什么样的毒物?她蹙眉细想,只记得当日温泉之中,水底的水糙有些奇怪……
蛇!她脑中灵光一闪,那东西必定不是什么水糙,而是一条水底的蛇。玉颖虽是水糙丰美之处,但灵蛊山庄却是在颖川之上,在那里根本看不到蛇,更不用说那种能在温泉水里来去自如的蛇,想来那时手上的刺痛,便是蛇牙所致。
可是,据子澈的描述,那个地方是凌霄阁里任何人都去得的地方,应该不会有这样会害人的东西才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青澄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采苓。
在这凌霄阁中,江凌霄对她存的一直是利用的心思,子澈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更不会加害于自己,如此,有可能在那个时候伤了自己的,只有一直贴身照顾自己,并且知道自己行踪的采苓了。而她的动机也很明显——子澈。再联想方才红玉的表现,还有采苓被关紧闭这件事,一切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唉!说起来,自己还真是够不小心的,明明知道子澈向来有魅力,还这么放心他身边的女子,那个小丫头,看来是把自己当成了qíng敌了。可是——青澄嘲讽地勾起嘴角——她有什么资格呢?
想到那个人,青澄这才恍然自己的后知后觉,她醒来已经多时,可那人还未出现,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正担心着,房门被推开,红玉恭恭敬敬地将来人让进房间,待看到那重紫的衣角,青澄已经觉得不大舒服了。
“你来gān什么?子澈呢?”青澄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略微发白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戒备。
凤池静静地凝视着这张与往日相似的冷冷的面庞,心中微痛,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
青澄不想同他说什么话,只觉得他来此定是没安好心,仍旧冷冷地问着:”子澈呢?“见她丝毫没有和自己叙话的意思,凤池难得的好心qíng也被破坏殆尽,秀长的凤眸中酝酿出丝丝冷意,薄唇缓缓开合:“朕记得,当初苏寒玉入土时,朕还带你去看了,怎么,不记得他葬在哪儿了?同朕回宫,朕不介意再带你去看一次!”
青澄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心里安了安,也许他并不知道子澈还活着,这样,子澈就安全了。现在,还是不要激怒他为好。心思一转,她垂下眼睑:“是我糊涂了,梦见子澈回来了,竟以为是真的,这才失了态。病中胡言乱语,圣上莫怪!”
她突然的转变让凤池一惊,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心思电转,蓦地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用意。若不是不想自曝其短,青澄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换言之,青澄现在的举动,大概是以为自己还不知道子澈还活着这件事,所以想要刻意掩饰,竟都不顾自己的颜面了。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竟已经成了一个不辨是非的昏君了。这一瞬间,凤池竟觉得自己很悲哀。
“你没有做梦。”凤池的腰背一如既往的直着,宛如雪地里苍劲不屈的青松,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隐约有一丝让人分辨不出的沧桑,“子澈没有死,他回来了,而且,他已经向朕说明原委,并且,求娶你为发妻。”
什么?青澄错愕地抬头,在自己昏睡的时候,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么?她盯着凤池的脸,想要从他的表qíng神色里找出一星半点的线索,可是徒劳无功。
“这是……真的?”她艰难开口,不敢相信地问道,“子澈说要娶我?”
凤池看着她仿佛多年夙愿得偿的表qíng,心口像是被人灌进了一缸陈年老醋一般,酸涩得不知所措。他冷着一张脸,淡淡地回应:“是的,他同朕说了许多这些年来的遭遇,朕心中也觉得对他不起,便同意为他赐婚,只是朕到底还要看你的看法,你现在身份特殊,便是今后真同他在一起了,那也不可以再用原来的身份,并且只能蜗居于府院之中,你那一腔堪比男儿的热血则不得伸张,你可愿意?”
青澄似乎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抬头看着他,眼眸里蓄满里美好,“圣上以为,青澄一直寻求与男子一样的地位,是为了什么?”
凤池不意她会有此一问,脑中飞转,却仍是不明何意。
青澄也没有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的意思,径自继续道:“青澄自记忆中出现的第一幕,便是与子澈的相遇,那时候我不过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就像那枯水之上的无根浮萍,飘摇无依。那时候,青澄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够得到与男子同等的地位,这样才足够安全。可是,在追逐了这么久之后,我突然发现,就算我真的有了那样的平等和地位,我身为女儿身这一事实随时能将我的一切击垮,我苦苦遮掩身份,到头来其实不过是个笑话。”她顿了顿,凝视着chuáng褥的眼光突然移开,投注在凤池脸上,“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之所以为我掩饰,不过是想俘获我,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有点难搞的猎物,你享受的是捕猎的过程;可是在子澈眼里,我却是一块应该被妥帖呵护的珍宝。我再坚qiáng,也只是个女子,褪去了原本加诸我身的所有光环,我也希望如平常女子一样,被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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