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内争外斗,尔虞我诈几时休?-第234章 凤驾一夕倒
这一年的元宵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倚月宫灯火通明,陈禄独倚闲阁,夜不成寐。凤朝历代,帝后相睦,这一日元宵,遵照祖训,就算是有天大的事,皇帝也要宿在皇后宫中,可如今已过子时,倚月宫中仍是没有凤池的身影。
素梅陪侍在陈禄身侧,手里捧着的热茶又一次凉到冰冷也没有动过,她默默地看着主子一脸淡漠地临风独立,任妥贴华美的衣饰被chuī得凌乱而丝毫不察,心中极是担忧。
在整个青凤后宫之中,陈禄这个皇后是极得人心的,贤明淑德,敬孝太后,不管是哪一点,她都是尽力做到最好,为皇帝的确分担了许多。圣上对其功德也是赞誉有加,时常留宿倚月宫,并对陈禄诞育的一双儿女宠爱有加。然而,这一切,在两年前冷太后仙逝之后,大变模样。
除却必要出现的qíng况之外,皇帝很少进后宫,而且时常出宫,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几天,朝事皆由逍遥王代为打理,陈禄不再想见他就能见到他了,有时候十天半月,他们夫妻也难得见到一面,后宫之中其他人更甚。陈禄在后宫地位甚高,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她向来善于安抚人心,后宫里的妃嫔还是年年进,可皇上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偶尔宠幸一两个,也只是徒于应付一般。
皇后也曾派人出宫去查,但是也不知是她派出去的人能力有限,还是有人刻意隐瞒,她始终查不出皇上出宫之后的动向,派出去的人也时常有去无回。这样的qíng势之下,她也只有默默收了这门心思,安份守己地做自己的皇后,统御后宫。
“素梅,什么时辰了?”陈禄的话音打断了素梅的思绪,她抬头,看见主子正看着自己,主子有一双极温柔的眼,任是看谁都是这副温和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想要多亲近一些,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脸被阁楼上的风已经chuī到僵硬,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回道:“回主子,已经过四更了。”
陈禄闻言怔了怔,一双美目在灯火辉映下闪了闪,喃喃自语:“那天快亮了……”
揽月阁上风大,陈禄就这样站着,早已经僵了身子,动弹不得。
“素梅,阁上风冷,你先下去,换剪兰上来扶一扶本宫吧。”陈禄的声音被北风chuī得字句凌乱,像是哭泣时的低诉。
素梅听清了主子的话,心中一惊,主子怕是已经站得走不动了,她连忙放下手中冷茶,下了阁楼去唤剪兰来扶。
“主子,楼梯有些滑,慢慢些!”剪兰小心翼翼地搀着陈禄的手臂,一步一步小心寸着往下走,陈禄腿脚僵硬,根本走不快,也是极慢极慢的,她沉默着,一级一级的台阶被撇在了身后。
“铛——铛——”远处传来的钟声浑厚而绵长,惹得陈禄一阵出神,她的眼光飘忽着,像是要望向那钟楼的方向,呢喃般道:“天亮了……”话音还未落,脚下已是踩空了,素梅和剪兰都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陈禄整个人已如同巨石扑地一般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娘娘——”
“主子?主子?快来人啊——来人啊——”
“……”
不消片刻,倚月宫中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在这寂静的黎明,一声声叫喊伴着绵长未绝的钟声,一同趋走了天边的启明星。
清晨,凤池下朝回宫,还没有坐定,倚月宫中便遣了人来,说明了凌晨时发生的事。凤池闻讯,撇下一众大臣,将政事jiāo由方沉先打理着,连朝服都没有换下就急匆匆地往皇后宫中奔去。
倚月宫寝殿,陈禄正安静地躺着,脸颊泛着不自然的cháo红。凤池不顾周围人的劝阻,坐在chuáng边握住皇后的手,脸色冷峻地问:“太医怎么说?”
皇后身边伺候着的人都和主子一样不善言辞,何况皇上一来便脸色沉重,更是没人敢在这当口开口了。
“怎么没人回话?皇后宫里养着的,净是些哑巴不成?”凤池震怒,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众人本就惧怕着凤池,他这嗓门一高,宫仆们更是没了主意,一个接一个扑通跪地,皆是抖抖索索,没有敢接茬回话的。
凤池的怒意几成实质,挨个儿扫视跪着的人,正要再开口,海棠从门外快步进来,匆匆行至皇帝身边跪下:“圣上,皇后娘娘一夜未合眼了,这会儿刚服了药睡下,您再这样大声教训奴才,怕是要吵醒娘娘了。”
凤池抬睑看向海棠,眉目间的戾气才稍有减少:“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刻再开口,凤池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海棠垂下眼睑,侧过身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圣上请殿外说话。”
凤池又看了看仍旧沉睡的妻子,抿了抿唇角,将皇后的手放进被中,又为她理了理褥子,这才起身出了寝殿。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颤抖跪着的众人才敢偷偷抬起头来观望,等确定皇帝已经出了寝殿,她们才抬手拭了额上被吓出来的汗粒,慢慢站起身来。
廊外,海棠四下望了望,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才开口道:“圣上,娘娘的qíng况不太妙。”
凤池只觉得嗓子一紧,心口像是被人用手攫住了似的喘不上气来,他皱了皱眉,暗暗深吐一口气,问道:“皇后甚少生病,怎么这几天没见,突然就不妙了?”
海棠低着头,迟疑了片刻才道:“这些,还不都是因为圣上您。”凤池刚要开口驳斥,海棠又抢道:“若不是您时常整日不在宫中,让娘娘担惊受怕的,娘娘何至于病来如山倒?”
“你这是在数落朕的不是了?”凤池挑了挑眉,轻笑道,“海棠,朕不过调你来倚月宫多久?你就已经学会议论朕的不是了?”
海棠微微弯了弯腰,道:“奴婢只是将所见如实禀告而已,并没有非议圣上的意思。”她垂着头,声音平稳有力,没有半点惧怕地继续说,“奴婢得圣上恩宠,入得倚月宫已有大半年,期间一直随侍皇后娘娘身侧,对皇后娘娘平日里的生活起居看得也算是明白了,奴婢见皇后娘娘一直以贤良淑德的形象示人,白日里她应付内外事务,管束各宫妃嫔俱是殚jīng竭虑,无一事不是尽善尽美;然而夜半无人之时,她时常独自凭栏,哀婉叹息,暗自垂泪。奴婢时常值夜,看得多了,也就明白,娘娘这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圣上在前朝,又时常出宫去,可娘娘只有后宫这方寸之地,从不曾有出去的机会,有时心中有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郁结在心,是个人,大抵都会生病吧!”
凤池听她细细叙来,竟是平日里自己不曾知道的。自从他还是太子时,陈禄便一直陪在他身边,那时便是注定了这个女人会是他的皇后,那时初尝qíng爱滋味的他,对她是小意温存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他越来越忙,身边也多了这样那样的女子,他的宠爱温存再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也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从来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不做一件不得体的事,本本分分地做他的贤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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