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见凤池神色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他说着凑了过来,丝毫不避讳地朝凤池手里的折子看去,“原来是凤赦要回京啊,他不是留京的王爷么?回京很正常的啊!”
凤池抿唇不语。
睿亲王凤赦是现如今凤池在朝中最大的阻力,虽然他平常看来都是很低调,但其门生几乎占据了大半朝野,势力不容小觑。原本有吏部尚书李良青还能稍微牵制,但在凤潭离开之后,李氏一门大抵也猜到了凤潭不堪重任,转而投奔了凤赦,让他如虎添翼,现在已经是雄踞朝堂的一霸。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凤池虽想要将他连根拔起,但是老树根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将迅速达成目标,只能等待时机。
前段时间凤赦借口身体不适,想要出京去休养一段时间。毕竟是自己的皇叔,凤池没有什么理由不允许,也就答应了。后来有探子来报,他并没有如言去行宫休养,而是在出京之后迅速弃车,直奔颖州。凤池当机立断,将凤潭送去了玉颖。
现在凤赦回京,还正正经经地上表征求意见,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是在挑衅。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走神了?!”方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是不是睿王有什么问题?”
凤池回神,没有回应他的话,只道:“天色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今天就在宫里住了,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算起来,你舅舅的寿辰快到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方沉撇了撇嘴:“不过五十生辰,哪里有什么要紧?反正家里等着给他拜寿的人那么多!”
“还在生你表哥的气么?他也是为你好。你年岁也不小了,身边的确该有个人照顾的。”凤池笑着道,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成亲的事qíng相当抵触。上次方家的大少爷方闻柳给他说了个媒,他一怒之下从连城跑来了京城,一直不肯回去。
方沉被人戳到了软肋,张了张嘴不好反驳,半天才嗔怪道:“谁让他事先不跟我说一下,那个什么小姐长得难看也就罢了,还摆明了是想要贪图方家的财势,我方家虽然不在乎那么点聘礼,但是若成了亲找来一大堆的麻烦,这样的姻亲不结也罢!”
凤池看他表qíng认真,笑道:“沉儿长大了,知道看人不光要看表面了呢!”语气里有点有子初长成的骄傲。
“殿下,户部侍郎冷橘生求见。”门外的宦官知道凤池的心qíng不好,连声音也压得很低。
凤池扬了扬眉,他怎么来了?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朗声宣他进殿。
“微臣冷橘生参见太子殿下!”冷橘生在户部任职近五年,仍旧是户部侍郎,但较三年前,现在的他已经成熟了许多,对朝堂之事也通透了不少,这自然还是苏寒玉的功劳。
“嗯,怎么这个时候来见我?有什么事qíng么?”凤池放下手中的笔,淡淡问道。方沉早就回避到了侧殿,大殿里只有他们二人。
冷橘生恭敬地起身,没有抬头,平静道:“殿下,微臣想请殿下主婚。”
“主婚?”凤池微讶,“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会想到要我主婚?”
冷橘生有些扭捏,尴尬道:“禀殿下,是念尧居的唐念尧。臣与她心意相许,故此想请殿下主婚。”
“是想拿我做挡箭牌吧?你明明知道她是云门的人!”凤池的眉目有些僵硬,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冷意,“橘生,你是我很得力的股肱之臣,苏寒玉现在不在京城,有很多事qíng我还要让你帮我去做,你该知道,这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
“可是……”冷橘生还想再说,被他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既然来了,这件事qíng就让你去做吧!”凤池不再听他的话,将折子丢过去,“去查查这件事,巨细无靡地向我汇报。”
冷橘生攥着折子,手指尖微微泛白,少顷,他才道:“微臣……遵旨。”
“你怎么会让他去查睿亲王?就不怕他会被抓住?”等冷橘生走后,方沉从侧殿施施然走了出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瞧你,夜里都没有好好睡觉么?大白天的就犯困了。”凤池的脸上还有些方才没有褪去的僵硬,这会儿调侃方沉的语气却还是带着哥哥的疼宠,“我就说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你偏是不愿意。”
“瞧你把我说得多没用!我现在的jīng神可是很好呢!”方沉眉眼弯了弯,“要不哥哥你把那件事给我去查?我保准给你完成任务!”
凤池微微地皱了皱眉,这个弟弟虽是生在民间,却是个不安现状的孩子,而且能力也不错。虽然他一直是想要帮自己,时常要求去帮他做事,但凤池并不希望这个单纯的弟弟沾染朝堂的任何污秽,也就一直看管得很严,不让他有任何机会接触这些东西——这也算是不辜负父皇的心意吧!
“沉儿,你知道的,我不希望……”
“知道了知道了!”方沉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总是这样,下面又是要教训我了吧?才比我大几岁,就像个老头子一样絮叨了!”
唉——凤池无奈地叹息,这个弟弟,真是比任何一个政敌都让他头疼呢!
念尧居,牡丹厅。
云溪——也就是唐念尧——正不安地坐在厅内,不时地瞟向紧闭的大门,期待着有人能够推门而入,似乎又害怕有人进门。这样的矛盾表现在她的脸上,颇是让人不解。
“吱——呀——”雕花的jīng致木门应声而开,走进一个灰衣人,正是方才求见太子的冷橘生。
“怎么样了?殿下有没有同意?”云溪有些急躁地迎上前去问道。
冷橘生沮丧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尔后又垂下脸,躲开她殷切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溪儿,我们……殿下没有同意。”
云溪听了他的话,倒是没了方才的紧张和焦急,平静道:“我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是还是不死心,所以才会……才会让你去请殿下出马。云门弟子没有成婚的先例,殿下是将来的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破此先例。”
一室静默,两人相对无言。
“溪儿,我要出京一趟。”良久,冷橘生才轻声开口,他斟酌着用词,又继续道,“殿下让我去查探些事qíng,我必须出京一趟。等回来了,我就辞官,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云溪抬眼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心底一热。自从青芷消失之后,她一度消沉。连在念尧居的时候也提不起jīng神,后来因缘际会,遇上了冷橘生。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不是因为她能未卜先知的能力而对她的敬畏,也不是觊觎她在云门的地位,只是单纯地对她这个人好,所以她才会那么快的坠入温柔乡,不能自拔。
云门的人向来清心寡yù,对于qíng爱之事没有什么渴求。云溪纵然能够未卜先知,却对自身的事qíng无法卜知,只好向师父说明自己的心意,可是云天的态度就很坚决。任她千求万求,也没有松口。所以她才会想到用太子的力量来对云门施压,只要冷橘生能说动太子……只是凤池向来寡qíng,纵然冷橘生是他的表兄弟,他也没有任何想要帮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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