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我说好吴妈,您老唤我有啥吩……”何纕连忙换上笑脸说道,其实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遍“臭老妈子”。
“夫人叫你去她那儿啦,肯定又是你什麽地方没服侍好,被主子抓到了吧。或者是少爷告状说你躲懒,把事qíng都推给莲儿姑娘做……”吴妈兴灾乐祸地说道。这个丫头平常就爱回嘴,她巴不得菱儿做错事被主子给撵出去。
“拜托,没叫莲儿跪下来谢谢我把这差使让给她做就不错了!”何纕咕哝道。
”
“没啦没啦,我说我这就去。”朝着吴妈的背影扮一个鬼脸,何纕于是走到将军夫人的卧房外敲了敲门。心里纳闷着,平常连见将军夫人一面都很难得;找她又会有什麽事……
“进来。”夫人应了一声道。
“是。”何纕进入房间,夫人又说道:“坐罢。”
“这……”何纕就算再笨也知道,大户人家里头最讲究规矩,绝没有婢女和主子同坐的道理,是以她迟疑着不敢坐下去。
“别怕,要你坐你就坐。反正你也不是丫头。”将军夫人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掀开杯盖啜了一口。夫人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却使何纕吓得差点要昏过去,以为身份被揭穿了。
看将军夫人的脸色一切如常,何纕想不妨先将计就计,看看她在变什麽花样,于是定了定心神,装作若无其事般大大方方的坐下去。
“蒙儿说想在何家小姐进门前,先纳了你为妾。”
原来是这件事。何纕在心中吁了一口气,说道:“夫人,菱儿无意高攀,只想尽本份做个婢女。请夫人代为转告少爷。”
将军夫人抿了抿两片薄唇,风韵正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没听过主子要纳下人,下人还有不愿意的。”
“菱儿就是第一个。”何纕微笑道。
“别那麽委屈自称菱儿了,你又不是菱儿。”
“夫人你……”何纕大惊失色,将军夫人又说道:“那麽惊讶做什麽,这件事不仅我知道,将军老爷和蒙儿都知道。”
天啊!这到底怎麽……何纕立刻站了起来,神色肃然地警戒着四周。她想免不了要大gān一场,只要一有任何动静,贴ròu的匕首马上就抽出来先挟了将军夫人再说,可能还有脱身的机会。
“不过你放心,你不是菱儿的事,府里也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罢了。”
“为……”何纕自忖,在府中混了月余,都没被任何一个人揭穿,可知她和真正的菱儿神貌定是十分酷肖,且个xing应该也相差不了多少。为何他们三人会……这才猛然想起,真正的菱儿又去了……
将军夫人饶有兴味地看着何纕忽青忽白神色不定的脸,说道:“因为就在你来的前一天,菱儿正好被将军当做礼物,回送给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当小妾了。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我本是服侍平西王的,一年前被平西王爷送给了韩将军当继室。本来将军和蒙儿正为了怎麽jiāo代菱儿的失踪,不料你那天便自己闯了进来,正好省了我们的事。”
原来如此!那麽韩若蒙其实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冒充……何纕心里乱糟糟的,充满了许多疑问。
夫人见何纕呆愣着,于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平西王怕韩将军心怀不轨,假意归顺,所以才把我送给将军,用意是要我就近监视;将军也怕平西王爷有诈,便想回送一个礼物。没想到平西王直接要了菱儿,将军想也好,菱儿跟了若蒙这麽久,又很伶俐乖觉,把她送去最合适不过。当时蒙儿本来坚决的反对,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难怪,那天韩若蒙会说什麽“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牺牲某些东西”。他说的,就是“菱儿……何纕不知怎麽的有想哭的冲动。
“你来了之后,将军怕你的来路不明,要我时时注意你的行动。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将军夫人忽然诡谲的一笑,“包括那夜你跟着蒙儿进入密道,救走了杜玟兰在内。”
“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就直接把我杀了灭口。还告诉我真相做……”何纕凛然道。
“我想根据你的行动判断,你不可能是平西王或者韩将军的同党。虽然我不知道你混进来真正的用意是什麽,可是我想你应该帮得上我的忙。所以我只告诉将军说你是个小贼,只是想进来偷东西,却倒楣地刚好长得和菱儿相像,而被留下来当做佣人。”
何纕察觉到将军夫人的口气有异,诧异地问道:“……”
将军夫人把左手手腕撩起来,露出一个包紮过的伤口。何纕马上联想到救杜玟兰那天晚上,自己袖口上的血渍。原来是她救了杜玟兰!
“你又……”
“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夫人压低了音量说道。
是和杜玟兰第一次找上何纕时所念的成套密语。她才是杜玟兰要接头的人!那麽……
“你是天地……”
“我的真名是莫芸,和杜玟兰一样隶属青木堂。我在吴三桂身边卧了七年的底。我的身份只有青木堂香主汪和知道,他要杜玟兰来和我接头;约好她在街上卖艺的时候以玉扳指的打赏作为相认的暗号。可是那几天我被韩文彬盯得紧,没能出得了门,又或许就这麽凑巧你误用了我们的暗号,她才会一直以为你就是要接头的人。”
“我想她误会的还不只这个。”想到杜玟兰那含qíng脉脉的眼神,何纕不禁苦笑着说道。
“那孩子从小没爹没娘已经够可怜了,你最好不要伤害她。”
莫芸忽然如此说道。
”
“没什麽……总之,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18.-第十八章
“你就这麽信……不怕我出……”
“你也是汉人吧。没有汉人不憎恨满州鞑子的。你年纪那麽轻,没见过他们的bào……回家去问问你爹你娘,看看鞑子是怎样屠杀我们汉人的。”想起清兵入关时那段恐怖的回忆,莫芸不禁咬牙。
“我爹,我爹是九门提督何士元。”何纕鼓起勇气说了,她觉得她也应该对莫芸说实话。
“哦……你是为了万家的命案来的。”莫芸恍然大悟。
“是的,我爹是你口中那个鞑子皇帝的……走狗。”这样说自己的爹真是该下拔舌地狱,“其实我觉得当今皇上做得还蛮好的,很仁民爱物。”
“他只不过是在惺惺作态罢了。”莫芸忿恨地道,旋即稳定了自我的qíng绪。“不如这样吧,我倒有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愧是能够在平西王吴三桂身边卧底七年的女人,qíng绪控制得真好,表qíng说变就变。何纕在心里暗暗地赞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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