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微微的笑道:“姨娘何必客气?您是我姨娘,腹中怀的是我父亲的孩子,我身为父亲的女儿,自然该好好的照顾您,为父亲分忧的。”
一面又关切的问着周姨娘这几日觉得如何之类的话,可还头晕目眩?沈承璋在旁见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中欣慰,再一次的想着,当初将这掌家的事jiāo给沈沅是对的。
这段日子他也让人留意了,都说沈沅对着几个弟弟妹妹都是极好的,并没有因为什么嫡庶的分别就区别对待。而且看她对周姨娘也这样的好,过个几日就要亲自过来看一看。若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送周姨娘一份。即便是薛姨娘,当初卖了沈沅母亲的铺子,沈沅过后也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也是对她如同周姨娘一样的嘘寒问暖。可见沈沅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于是沈承璋就同周姨娘说道:“沅姐儿说的对。你在她面前不必拘束。她现在管着这内宅里的一应事,你若想吃什么了,或缺什么了,尽管打发人去同她说一声就是。”
周姨娘恭声的应下了。
这时芸香捧了一盘洗好的青枣过来放在炕桌上,沈承璋伸手拿了一只吃着,确实是清脆香甜。就叫周姨娘和沈沅也吃。
沈沅这时又笑道:“我原也想着要给薛姨娘送一篮子青枣过去,可我新近听得人说,薛姨娘自打怀了孩子之后,对吃的东西就极讲究,旁人送的东西她再不吃的。便连前些时候刘大夫给她开的那些个安胎的药,听说她也没有喝,而是让丫鬟偷偷的倒掉了。所以我就不敢送这青枣过去了,怕她多心。”
下火这种事自然是要见fèngcha针的才好,而且也要循序渐进。需知一个人对另一人的印象也是会受旁人说的话而有所改变的。
“这话我也听说了。”周姨娘这时也忙接口说道,“不过薛姐姐原就是个心思重的人,为人也谨慎,在这些上面确实很讲究。特别是自打她怀了孩子之后。”
薛姨娘这几年仗着自己受沈承璋宠爱,又掌着内宅的中馈,背后也没少给周姨娘软气受。所以,能在沈承璋面前不动声色的说薛姨娘的不好,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沈沅这些日子对她实在是好。
沈沅这时目光带笑的瞥了周姨娘一眼。倒是个机灵的。看来往后她还可以对周姨娘更好一些。
沈承璋自然也知道薛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闻言心中也是赞同的,不过面上也并没有表现什么出来,只是对沈沅说道:“既如此,那往后但凡吃食上面的东西你就不必送给她。”
沈沅答应了。
三个人又坐在一起闲话了一会儿。沈沅看到旁边的花几上放了一盆玫瑰花,大红色的花朵开的正盛,香味浓郁。
她就笑道:“难怪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花香,想必就是这玫瑰的香味了。只是姨娘,这玫瑰的香味太浓了,您这样放在卧房里面,晚间定然睡的不好。只怕还会觉得心烦意乱,胸闷恶心。还是将这盆花移到外面去,另放些香味清淡的花在卧房里面的好。”
“这盆玫瑰花是三姑娘让她身边的丫鬟送来给我的,还特地的说让我放在卧房里面。”周姨娘回答的有些迟疑,目光更是看着沈承璋,“她以往从来没有送过我花,这头一次送,我就不听她的话,移到外面去,只怕三姑娘知道了,会说妾身……”
沈沅自打进屋看到这盆玫瑰花的时候就知道这必然是沈澜让人送过来的。
周姨娘不可能自己掏钱出去特意的让人买了一盆玫瑰花放在这里,而这满宅子里面,也就只有沈澜有一个花房,才能在早chūn的时候就培育出玫瑰花……
沈沅拿了手边小几上放着的盖碗,垂着眼,一脸平静的开始喝着里面的茶水。
沈承璋这个时候正在问周姨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胸闷恶心,晚上睡不着的?”
周姨娘想了一想,然后才说道:“好像是从前日开始的。”
“那这盆玫瑰花是澜姐儿让人哪一日送过来的?”
周姨娘想了想,看向站在一旁伺候的芸香。芸香忙回道:“也是前日。奴婢记得真真儿的,当时是三姑娘身边的瑞兰姑娘带着一个婆子送过来的。当时姨奶奶还让奴婢给了瑞兰三百个钱,给了那个抬花盆的婆子一百个钱呢。”
沈承璋的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沈沅才听到他说道:“想必澜姐儿也不知道这玫瑰花竟然会引起这么多的事。她也是好心,想要送一盆花给你。你不要多想。”
沈沅唇角微弯。
沈澜平日在沈承璋面前总是说自己喜欢侍弄花糙,对各种花糙的习xing都了如指掌。虽然沈沅知道她确实对各种花糙的习xing都不了解,送这盆玫瑰花给周姨娘也不过是凑巧—她还送了一盆薄荷给薛姨娘呢,还让薛姨娘吃薄荷做的饭菜,喝薄荷叶子泡的水—但即便沈承璋口中这样安慰着周姨娘,谁晓得他心中到底会怎么想呢?
事qíng总要一步一步的来。
周姨娘现在这种qíng形,沈承璋晚上自然是不会留宿在她这里。再坐得一会儿,沈承璋就起身站起来要走,沈沅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又说起一件事:“刚刚我到周姨娘这里来的路上,看到大哥正陪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在园子里闲逛。大哥引见了,我这才知道,那位年轻的公子原来是薛姨娘的娘家侄子。”
听她说起薛玉树,沈承璋就高兴的说道:“他确实是薛姨娘的娘家侄子。倒是个有才学的,也许今年chūn闱能考中进士也不错。到时他进入官场,有薛姨娘这一层关系在,总归对咱们家有利的。所以我就留他在咱们家住下了,先前就是让你大哥带他在咱们家到处逛一逛,熟悉熟悉。”
沈沅面上带着浅笑听他说话,不过她知道薛玉树今年chūn闱是必定不会中进士的。
“父亲爱惜人才这自然是好的。”沈沅面上的笑意不变,“不过若说起来,这薛公子毕竟是外男,旁的地方由得他逛一逛也便罢了,不过咱们家的女眷都住在院子里面,男女毕竟有别,女儿的意思,他往后还是止步于二门前的好,也省得旁人闲话。不知父亲您的意思是怎样的呢?”
只有让沈湘和薛玉树少接触,才能避免往后的事。
沈沅这话说的在理,沈承璋立时就答应了:“你说的对,待会儿我就吩咐下去。”
又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这事确实是父亲疏忽了。还是你细心谨慎,及时的发现了。不然若教外人知道了,会笑话咱们家的门风的。”
同时心中在想着,她这样的在意男女有别的事,当年又怎么会有她和那位李家公子私通书信的事?这事当年还是薛姨娘对她说的,证据也不过是沈沅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和那一份言辞暧昧的书信。但过后他问起沈沅的时候,沈沅却是不哭也不闹,只神qíng倔qiáng的看着他,一点儿都不为自己辩解。
难道是自己错怪了她?
想起当年的事,沈承璋心中不由的就慢慢的开始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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