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系统排行上公认武力值第一的他,在战场上对上李猎,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已然在他手下死过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上那个疯子,救世城已然成为了绝境。
这种时候,卡洛丹把姜如净派了过来,做什么呢?
真是套话,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政府军的相关信息?
他望着姜如净那张清俊却木然的脸庞,眼神中浮现出几丝悲悯:显而易见的,卡洛丹选择让他带走他。
而姜如净,却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必然选择留下来。
他呢?
是尊重姜如净的意见,还是qiáng硬地不顾他的选择将他带走呢?
飞雨君朝着姜如净露出了一个淡若无痕的苦笑,眼神温柔而悲伤,坚毅却难过,“对不起。”
姜如净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下一刻,蓝色晶体被抛起,巨大的光门占据了整个房间,待刺目的光芒消失后,房屋中再无一人。
地下指挥室中,卡洛丹似是心有所感,回头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
接下来,刺耳的警报响彻全城,天空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往生海的海水咆哮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飞雨君(委屈):我要被玉明恨死了。
天元旧影
第82章 钧天剑宗
小桥流影,稻花微香,河岸生着芦苇一丛丛,几盏河灯顺流而下,在尽头水潭相聚、碰撞,不久后,一个呼吸间,便沉没了。
它们沉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不是像自己一样,浑身一冷,便开始无法呼吸,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层层封锁的水波,伸出手恰似重逾千斤难以动弹,张开口想要呼救只有咸腥的河水灌进来。
明明河底并没有什么在拖着自己,却还是不断往下沉。
沉到淤泥里。
然后被一双修长的手揽住,向着毫不在意的水面上拖去。
水花四溅,新鲜的空气瞬间灌入口鼻,带着河岸青糙的香味。
飞雨君一言不发,一手揽在姜如净后背,一手死死扣紧他的手腕,拖着他朝河岸走去,一路上糙叶摇晃,细碎落花依依。
到得旁边的竹桥,飞雨君一把将他丢在地上,背过身去面朝河面,不去看他,面色上覆盖着一层yīn霾。
姜如净躺在竹桥上,四肢摊开,霜色长袍堆叠在一起。他睁着眼睛看着那片亘古而熟悉的蓝天,眼神却空dòng麻木。
好似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接受。
好的、坏的,都无所谓。
他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他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吗?他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吗?
一颗道心破碎湮灭,一口长剑断裂残缺,一副身体难分人鬼。
这时候,带着他回到天元界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还能回到过去的模样么?
天元界的如净道尊,已殒身在那场十方雷劫中了。
身毁道消。
飞雨君生了一会儿闷气,又回过了身来,一言不发地将姜如净背起,顺着竹桥走去。
此地是魔门故地,亦是昔年他作为魔门少主时候的居所,如今房屋破败,杂糙丛生,不过见芦苇依依风声细细,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飞雨君一声不吭,背着他往前走,穿过河岸小溪,穿过竹林深处,穿过桃花不再盛开的荒芜庭院,一路向着西北行去。
他没有选择用法器或者马车赶路,只是避开了村落城市,挑着无人的山川河流间行走,安安静静,不受尘嚣。
这一日,天色有些yīn沉。
飞雨君瞧了瞧天色,估摸着快下雨了,便找了个有些浅的山dòng,从乾坤戒中取出毛毯铺在冰凉cháo湿的地上,这才放下了姜如净。随后他也不回话,走到了山dòng口,一手扶着dòng檐,远目眺望。
从此地去钧天剑宗,约莫还有四千多里路,加上他一路绕行,没个三五年,怕是走不到。
若是用法器赶路,不消一天便能到了。
可他就是不愿意用法器带着姜如净赶过去。
他想同他多相处一会儿。
但是眼下看姜如净那心丧如死的模样,他瞧着,却又十分揪心。
“轰隆——!”天空中闷雷打响,豆大的雨点滚落下来,湿润的风扑在他英俊坚毅的面庞上,沾湿了他的眼睫,显出了几分温柔来。
“等这场雨停了,我便送你回钧天剑宗。”
他道。
姜如净的眼神却毫无波澜,仿佛早已知晓,又或全不在意。
只是心下有了继续嘲讽。
你们那么qiáng,心智qiáng,武力qiáng,自然想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又能反驳什么呢?
说什么qíng难自已,若你爱我,为何不尊重我,而是将我肆意玩弄?
假的,他是假的,你口中说得好听,不也一样是假的?
他心底是恨飞雨君这种罔顾他意愿的做法的。从魔门那场bào。动,到救世城中,两次为了保他xing命而将他送走或带走。
他是那样地为他好,将一切都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可是人活在世上,除了一条卿卿xing命,总还有很多事qíng要去做的。
比如在魔门时,他更想与自己的师父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比如在救世城中,他更想用生命去护住更多的人,护住那些饱受折磨与煎熬的兄弟姐妹。
xing命固然重要,可总有些时候,有些事qíng,是值得抛头颅洒热血去做的。
这才应该是有qíng道。
他方慢慢在崎岖的路上悟出这一点,有qíng道又输了。输给了飞雨君那一道传送门,和其qiáng大的武力。
有的时候,姜如净真的怀疑,自己真的是众人口中的高手么?若是,为何屡屡输在这些人手中?
这令他感到绝望,感到以前的世界正在崩塌。
一阵困意袭来,他闭上了眼,不愿再继续去想。唯有沉睡了,才能什么都不去想,才能不觉得疼痛难忍。
飞雨君听得他呼吸趋于平缓,知晓他是睡着了,在dòng口布了个结界,雷雨声和大风都被挡在了外面。
悄无声息地,他走到了沉睡的人身边,取出一件袍子给他盖了上去,想了想,又取出一个玉枕,给他垫在了颈下,然后才愣愣注视着那张宛如冰雪的容颜,长久无言。
事qíng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他注视着他,眼里有着浓郁的悲伤和爱恋。缓缓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落到那人的脸侧。
他的体温依然是冰冷的,体内流的水晶血冷凄凄的,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剔透冰凉的气息。不同于以前,他是暖的。
眸子、肌肤、话语、笑颜,无一不是温暖而热烈,是天地间最能抓住他眼球的一抹光华。
海蓝色的眼有些湿润,回忆走过朝朝暮暮,映照得如今更为惨烈。
小心翼翼地,他在姜如净的身侧躺了下来,眼神直视着对方,却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
这是他的珍宝呵……
所以,当年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为他铺好后路,送他离开,他知晓他心里必然责怪于他,可是,他又怎能做得到眼睁睁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就那样死在自己眼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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