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净一颤,“你要走?”
谢之笺脸上温润谦和的表qíng被撕破,嗤笑出声:“哇靠!不走难道等死吗?十方雷劫耶!我可扛不住~”
姜如净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声音因为过分紧张而略显怪异:“刚才不是说,‘一死生,齐彭殇’吗?”
“唔?”谢之笺眨了眨眼,“我后悔啦,不想跟你一起死。你就开个出口放了我呗~我走了,你也好专心渡劫,指不定就过了这前无古人的一劫,飞升仙界,得证大道……”
“开什么玩笑!”姜如净尖声打断他,一张苍白的脸弥漫上几分痛色。
随即第二道雷劫轰然而下,粗壮的电光在空中凝成一条龙形,朝着地面咆哮而来。
姜如净左手捏了个法诀,“起!”十二道五彩霞光从四方扬起,朝着巨龙急急飞去,不过一息之间便缠上那巨龙。
谢之笺抬头鼓掌,“哇~!如净道尊的成名法器‘十二羽翼’,我看这道雷劫迟早要被搅碎,了不起!”
随着他最后一字落下,天上五道羽翼一阵尖锐鸣响,坠落下来,伤痕累累,同时另外七道羽翼同巨龙一起,齐齐化为万千碎片。
姜如净抬手收回地上的五道羽翼,眼神不曾离开谢之笺半分。
他正想问什么,忽然四道轻巧透明的电光从四方钻来,恶毒无比。姜如净脸色一变,捏起剑诀抵挡这第三道雷劫,与雷劫战到一处。
谢之笺突然想:“这十方雷劫真是防不胜防,威力十足也叫人刻不容缓,如净道尊何等人物,竟然才在这第三道雷劫就面露吃力之相,得亏这雷劫不是朝着我来的,不然还真可能要挂在这儿。不过能亲眼见证这传说中的雷劫也是我之幸运,兴许以后,我就是唯一一个见证过十方雷劫的人了呢!”想到这里,不禁期待姜如净能够多扛几道雷劫,好叫他长长见识。
好不容易第三道雷劫消散,姜如净袖里乾坤,掏出一瓶丹药吞入口中,调戏少顷,这才望向谢之笺。
见他看过来,谢之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恭喜你呀扛过了三道雷劫,奖励你一个大拇指~再接再厉!”说着比出一个大拇指,“你棒你棒你真棒!”
姜如净简直怀疑眼前人是被人夺舍了的,可是谢之笺与自己同为大乘高手,这世间又有谁能夺舍得了他?
时间紧迫,姜如净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你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
这一问,暗含了天道之力,姜如净实力略胜谢之笺一筹,是以谢之笺难以蒙蔽天机,说不了谎。
谢之笺略一思索,估摸着自己这一茬真是难以蒙混过去了,思及雷劫越是往后便越是厉害,自己也越危险,便打算趁下一道雷劫来临之时突破困阵,脱离这个世界。
但同时,他也不能bào露跟系统有关的信息,于是便道:“当然不是为了你好。我来,是为了从你这里拿走一些东西。”
“拿了之后就离开?”
“当然。”他答得十分轻松。
“那之前呢?我同你相识四百年,这所有的时间,所有事qíng,还有你说的话……”
“都是为了拿到东西。”谢之笺眉目淡淡,理所当然。
天上突然惊雷乍响,整个天地摇晃起来。
四方劫!
“还不破阵?!”谢之笺脸色冰冷,右手一挥,一柄看似残破的长剑出现在半空之中,朝着姜如净攻去。
煌煌天威,挚爱反目,心魔丛生。
任你千秋人杰天纵奇才,又能走上几遭?
“你们是没见过,当年我们钧天剑派的如净道尊,手中一口‘道真剑’,指哪儿打哪儿想搞谁就搞谁,整个天元界打横着走的!”说话的少年一席青白道袍,梳着道士髻,面目俊秀,背着一口刻着“慷慨”二字的无鞘钝剑,眉飞色舞,“那时候道魔争锋,咱道尊孤身一人潜入魔门的誓师大会,在大会上连斩十八位魔门高手,将道魔之战推迟了一年半,为道门争取了最关键的一年半时间!要是没有咱们道尊,道魔之争还胜负难说呢!”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身着鹅huáng粉衫的少女飞快举手,“我爹说过,如净道尊号称‘钧天小霸王’,脾气bào躁喜欢欺负人,我爹就……唔,不能说!”
另一个清秀少年将身子往前探过去,“哎哎,我也听说过这位道尊的一些事迹,不过,这位道尊现在何方呀?秋山问,你好歹也是钧天剑派的,有没有一些消息给咱透露透露?”
那名叫秋山问的负剑少年闻言一叹,“唉,道尊六百年前渡劫失败,身魂俱损,也不知现在何方。”
“什么?!”少年惊呼。
那少女也幽幽叹了一声,道:“天妒英才。”
秋山问也道:“天妒英才。”
可不是么?天妒英才,所以叫你一生顺风顺水,却渡劫失败,六百年来长眠不醒,受尽煎熬不得解脱。
晚些的时候,秋山问回了山门,径直往宗门十二峰最里的太qíng峰行去。
太qíng峰历来糙木不生,唯有霜色岩石嶙峋突起,大大小小的冰泉暖泉遍布山间,无一条小路,除各峰峰主和长老外皆不得御剑,只能攀爬而上。
这座山峰,在六百年前成了禁地。
秋山问五年前为了躲避同门斗殴,逃上太qíng峰,渐渐地,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他如今已能轻松爬上峰顶,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运气护体,向着峰顶那口冰泉缓缓走去。
离得越近,寒气越盛,秋山问搓了搓手臂,口中碎碎念,“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师父您老人家冷不冷啊?冷就快醒醒吧,赶紧收了我当正式弟子然后换个峰头,这样徒弟以后来探望您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啊啾!啊啾!”他揉了揉鼻子,“这冷的,真不是寻常修士能忍的。”
坐在了冰泉边上,秋山问愣愣望着漂浮在泉中心的那道霜色人影,感觉对方几乎要与这太qíng峰融为一体,心中越发寂寞了。
“我好想要你当师父啊,听说你可护短了,你要是我师父,那该多好……唉,可惜你一直躺这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看,什么都不能吃,咦,这样一想,感觉你比我还过得惨哎!”
啰啰嗦嗦说了一堆话,少年终于冷得口齿不清了,“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待我回去好好修炼,争取下次能多呆一会儿。”说着,他向着并泉中心磕了个头,“弟子走啦!”说罢纵身一跃,自峰顶跳下。
许是他倾qíng吐露心声的时候太过入神,因此丝毫没察觉到,那平静无波的冰泉偶尔会泛起一丝浅淡涟漪,稍纵即逝。
一片霜白色的识海中,有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捂着头缓慢坐起身来,身上衣衫破破烂烂,鲜血淋漓,露出森森骨ròu。
好半晌,他像是突然想起般,从丹田中掏出一颗细碎的亮晶晶的晶体,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这米粒大小的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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