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啊,跟你这个人一接触,我算是信了小冯说的,临湖郡有希望了。唉,我哪有什么资格指导你,你要是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我就为你出出主意,用得上用不上,你说了算。”
这事就算是黏黏糊糊地答应了,唐青宏乘胜追击,帮爸爸把事情进一步落实,“好耶!余爷爷,我们明天就搬过来,您明天可别反悔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余老被这孩子bī得笑了,这出于善意的激将法让他有点感动,“你真是个乖孩子……唉,好吧,余爷爷答应你了,不反悔!”
唐青宏吐吐舌头,用带着邀功意味的眼神看了爸爸一眼,小将出马,一个顶俩!他又可以记上一功了。
唐民益带着笑意对儿子轻轻点了个头,以示嘉奖和赞许,又接着问了老人家生活上还有哪些难题,请老人家放开心情跟他好好的谈一谈,就当闲聊家常了,“您不要有顾虑,如果还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你只管跟我说,别都憋在心里生闷气。您为财团事业操劳了一辈子,总部和人民是不会忘记您的,您有什么诉求,也该由财团总部去帮您去解决。”
有冯柏语杵在旁边,他自然不好讲到具体的正事上去。对于还不够了解的人,这个程度的谨慎是必须的,而且他对冯柏语第一印象就不太好——他十一岁的儿子独自在家,这个小冯饭也没安排一顿就自己走了,还是邻居跑去安置宏宏吃了顿饭。这说明小冯在为人处事上还不成熟,加上观其言行,似乎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和见解,倒是对自己上级的牢骚特别多。
冯柏语有阵子没出声了,但又舍不得走,gān脆起身去拿水瓶,殷勤地帮几个人加倒茶水。
老人家并不对唐民益倾诉什么个人困难,反而提起自己退休前未曾达成的一大夙愿,说那时候没做成那件事,让他几年来耿耿于怀,一直忧心临湖的发展。
临湖临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毗邻A国最大的淡水湖波烟湖,前几年鑫汝高速开建,技术人员在湖对面搞勘测的时候,老总长就动了一个很大的心思,想在对面为临湖开一个口子,还请来自己以前相熟的老伙计:一位S国的桥梁建筑专家西林院士来华考察。西林院士带着助手考察完毕后,对他提出要必须先解决临湖到波烟湖之间的沼泽地带,然后才能建一座跨湖大桥。
预算做出来涉及到上亿的投资,当时的州级管理层一是觉得耗资过大、时间太久,也有着很大风险,二是目前忙着解决财团总部的办公大楼呢,对他的这个提议就搁置了。
说到这里,老总长对上级和平级的同事们并没有一句恶言,冯柏语却找到插话的机会,“他们其实根本没考虑过,完全没人理睬老总长!他们有钱盖办公楼、搞商业广场,就是没时间来看一下老总长的计划。还不就是因为老总长退下来了,在民意处没有什么实权,管不住他们了呗,个个给他老人家脸色看!那些人哪……”
唐青宏听他说得义愤填膺,那会儿他其实还没工作的吧?也就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这眼光倒是看得够远。同样是上眼药,余老的水平可比这个冯柏语高多了,只说事不对人,冯柏语句句都在针对本地总部的高管层。
果然,余老也出声招呼冯柏语,“小冯!有事说事,不要太主观了!背后说人是非不好,每届管理层都有他们自己的考虑。”
唐民益认真听着,此时才问余老总长,“那个S国专家西林院士,您现在还跟他有联系吗?”
老人家眼神亮了,腰板也挺直起来了,“有,有的!他虽然老了,跟我差不多年纪……眼睛还好使着呢!”
不光是余老,唐青宏看出爸爸的心思也活动了。确实,在高速公路上为临湖开一条口子,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具有非常意义。jiāo通起来了,经济也就搞活了,临湖郡地肥水多,就是jiāo通不太便利,白白糟践了许多致富机会。
他下午在外面瞎逛的时候,看到菜场外面好几个小贩挑着自家的鱼、泥鳅和huáng鳝,还有外地卖得比较贵的新鲜水果,价格都叫得相当低,说是必须当天卖完,不然放一放就更不值钱了。他当时就很震惊,问尤qiáng这里的菜价一直这么便宜吗,尤qiáng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流氓都叹了气,“菜当然不值钱,但是商场里的东西贵得要死!我去汝城玩的时候买那些新鲜玩意,电子产品什么的,比咱郡里便宜好多呢!这个死地方!”
不管贫苦百姓,还是衙内纨绔,在自己的家乡都觉得生活不如意,这个郡确实需要巨大的改革魄力和人为的机遇,才能扭转长期穷困落后的局面。
爸爸并没有追问太多关于建桥的事,又说了会闲话就带着他起身告辞了。但从爸爸走路时不自觉放慢的步伐,他知道爸爸已经在打主意,说不定明天就要去实地考察了呢。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他看着爸爸坐在沙发上闭眼养神,肯定还想着那什么专家和造桥呢,S国……呀,它明年就要解体了,那些出色的科技专家们又该往何处去?来A国做点大事算是不错的选择,在信仰过的一切日暮西山、轰然倒塌,自己也已垂垂老朽时,还能凭借自身的才华发挥余热,以此令人牢牢记得,这世界曾经有过一个qiáng大的S国。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是爸爸和他心里共同的疑问。老总长和那位S国专家有心,就是不知够不够力,毕竟想要做成那件事,爸爸身上担负的压力也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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