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落地,其他人就都看向了贾思源夫妻。孙成凤这才苦着一张脸,为自己两口子定调子,“唉,你们别看着我啊,我这个后妈真是难做。唐奶奶请了位大师,据说算得可准可准了,咱们贾家就是宏宏的克星,只有唐家才是宏宏的福地。说来也怪,宏宏确实在咱家容易生病,每次接到唐家住几天,就养得有红有白。我当然不想同意,要是同意了,里里外外的人都能把我骂死!可要是坚决反对,那岂不是有存心害宏宏的嫌疑了?所以啊……我们夫妻都听公公的!这家里还是他老人家做主。”
老爷子早知道她这套,心烦得指定发言了,“思国,你之前没说完,我听你说。”
贾思国被老婆点了那么一下,又被她在耳边jiāo代几句,这时也保守起来,“爸,还是先让大姐二姐说说吧?”
大姐贾思敏早就想开口,看到老爷子点了头,赶紧表达立场,“我觉得可以考虑嘛!宏宏不好养是事实,在唐家养得好,那也是事实吧?我们不管什么大师不大师,只看事实,那就是如果为了孩子好,我们应该怎么选择?至于面子啊,名声啊……现在是新社会,都解放多少年了?我们也得解放自己的思想,对不对?再说咱们两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唐家老爷子……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人家就那么一根独苗,老婆生完女儿就去了,家里惨得很,想要个儿子也合情合理,是不是?咱们家就不同了……”
老爷子听这个长女说到这里,抬起手疲惫地制止了她,“好了,你的意思很清楚,你同意。这能代表你们两夫妻的意见吧?”
她的丈夫跟她一条心,当即点头应声,恨不得跳起来举双手同意。长子长孙都能过继去别人家的话,他们的一子一女以后也有很大希望不按老规矩来了。没准两个孩子在老爷子面前得了宠爱,就能破格获得辉煌的前途,甚至qiáng过贾家两兄弟的儿子也说不定呢。
二姐贾思慧也耍起太极,表示身为嫁出去的女儿,贾家的大事只由男人决定。
贾思源两夫妻当然知道他们打的好主意,不过眼下还不是对付自家人的时候,两口子心思暗转,私语几句就由贾思源总结,“爸,大姐,二姐,小弟,我有个建议,这个事情既然是唐家提出来的,那这个会是不是也要让他们参加?我们做父母的,一切为了宏宏着想,刚才小弟说得对,唐民益现在还年轻,有个以后再婚再育的问题。如果我们答应了这件事,就得为宏宏的将来考虑吧?”
老爷子心里也是想着这点,作为亲爷爷,当然会考虑孙子的未来。但对于唐家,他确实不好提出任何条件,听两个儿子也都这么说,就同意贾思源给唐家打了电话。
唐民益很快就赶到贾家,反正住得不远。唐奶奶也想跟着过来,被儿子劝服留守在家照看孩子,免得老妈激动过头反而坏事。
等着他的是场鸿门宴,贾思源兜了一阵圈子,才委婉的表示出对儿子未来的担忧,主要针对唐民益再婚以后。
贾老爷子都忍不住搓起了手,带着几分不安看向唐民益,不安中又夹杂着歉疚和期待。
唐民益表情平静,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贾家的这些平辈。说是平辈,年纪都比他大得多,贾家大姐的孩子也只比他小几岁。面对这种堪称围剿的场面,他背脊挺得笔直,短短地思考过后,对在场所有人许下承诺,“我唐民益在这里做出保证,宏宏就是我最后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
贾老爷子身体一震,用力的摆了摆手,“民益,说什么傻话!就算宏宏过继给你,也绝对不能影响你的子嗣和前途。”
唐民益面色不变,对老爷子点下那个重逾千斤的头,“贾伯伯,我已经慎重考虑过了。国家已经开始严抓计划生育,宏宏既然要跟我姓,那我就得负起责任。再过几年,任谁也不能再生二胎,我这个承诺早做晚做,都是一样的。”
贾老爷子心里清楚,这孩子只是在安慰自己,怕自己有什么思想包袱。不管怎么说,人要知道好歹,站起来握住唐民益的手,“唉,民益,你就别说这些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啊?”
贾家那一众小辈脸色都难看起来,自家老头子怎么软成这样?对自家人倒是严,对唐家这小子就一直宠得很,难怪外面都有某些难听的谣言了。
唐民益对他人眼色其实非常敏感,他是从小就吃过苦的人,眼角余光一看到那些平辈们的表情,就托着老爷子又坐回去,还不动声色往旁边站开了些,“贾伯伯,还有个事,宏宏的亲妈,您看是不是也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贾思源皱起眉头,“那就不必了吧?宏宏可是判给我的。”
老爷子怒视长子一眼,对唐民益和颜悦色地回道:“嗯,是要跟她说一声。彦琳当初放弃国外的优厚条件,回来支持祖国建设,还嫁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哪想会遭到那些……后来十月怀胎生下宏宏,回国前还多次争取要把孩子带走,是我没答应。唉,她也很不容易啊。”
孙成凤被老爷子这番话噎得脸都黑了,又跟丈夫咬起耳朵,细数自己那满腹委屈。
唐民益看了下时间,请老爷子尽快打电话,“这事就让您和我跟她说说吧,那边有时差,她现在应该起chuáng了。”
老爷子挥挥手,让其他人都散了,“好了,时间不早,各回各家吧。剩下的事,我和民益商量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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