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宏心里想着那估计不至于……冯柏语才是最大的那张嘴。想是这么想,他嘴上却劝着余老,“余爷爷,到底是谁传出去的,现在还不好说,而且不是重点。如果只是内部传一传,也不算什么大事啊,我只纳闷到底是谁把这事说给群众听了,而且这个人肯定了解爸爸的行踪,要不然爸爸不会被堵得这么准吧?连我都不知道,我爸今天上午在哪,这个人倒比我还清楚呢。”
余老当下就想通了个大概,拍着桌子破口大骂,“某些人不知安的是什么心!自己不做事,还阻挠别人做事!”
他边骂着边站起来,招呼老伴安排唐青宏吃午饭,“宏宏,你就在这吃饭,我去毛毯厂走一趟,看看堵门的都是些什么人,做工作劝他们先散开。”
唐青宏哪里肯留下,被围堵的可是他爸啊,“您带上我呗,我哪里吃得下啊!”
余老一想也是,带上他就出门了,“咱们解决完问题回来吃!一顿两顿饿不死人!”
两人搭了个车,匆匆赶到毛毯厂门口,果然是人山人海。本地的平民们把整个厂门都堵了,还不少人都在跳脚乱骂。
余老让唐青宏站远点,自己先一个人过去劝,怕待会吵起来还要动手,波及到孩子身上就不好了。
唐青宏有心一起过去,奈何身高体重摆在这,只得惦着脚目送余老走进人群,为这个老人非常担心。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余老一走过去,那些形状凶恶的人就都不骂了,还有好些人跟老人打招呼,流着眼泪跟他握手,说这几年非常怀念他什么的。
唐青宏这才明白,为什么余老敢单枪匹马地来解决这件事,他虽然退休已久,在平民心中却仍然保持着极大的威望和信誉。
余老跟前排的人一一握过手,就抬高手臂请大家先静一静,关于修建跨湖大桥的设想,是他对小唐提出来的,小唐还只是在考虑,根本没有明确地表态。至于说什么要群众出钱,那纯属谣言!临湖穷成这个样,群众手里哪有什么钱?就算是人人都出一份好了,跨湖大桥能靠这点钱建起来吗?
他又qiáng调自己早在多年前就有这个设想,但当时因为资金问题根本无法实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主意,与小唐扯不上半点关系。如今他重提这事,为的也绝不是个人私心,他是为临湖的发展着想,为了让临湖的每一个人都能因为这座大桥受益!
大家如果有什么反对意见,可以心平气和的跟他或者小唐来提,埋怨也可以冲着他来,小唐才刚来临湖两天,对临湖的整体情况都还不了解呢,要怪就怪他这个老头子人老心未老,快七十岁了还想着瞎折腾吧!
这番话一说出来,好些年纪大的人都被感动了,纷纷证实当初余老确实到处走访勘察,还把S国的专家都请来过。可上级财务中心不肯给钱,这事情没钱寸步难行,临湖的发展才被耽搁了这么多年。他们劝旁边的人,不如大家今天就先散了吧,有什么诉求推举代表跟余老再谈。
可也有不同的声音在人群里响了起来,yīn阳怪气地冷笑着说:“谁不知道唐家跟余家换了房啊?这就是丑恶的jiāo易!余老受了唐民益这个大礼,才眼巴巴地跑过来为他解围!真是英明一世,晚节不保!”
刚刚还准备散去的人们被这么一挑拨,立刻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还有好几人跟着刚才那个声音对余老冷嘲热讽。
被拦在人群外的唐青宏也听到了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气得身体都在发抖,这哪里是普通的聚众闹事,分明是有心人主导的、一场处心积虑的陷害!这些群众们也太盲从了,听风就是雨,简直没有什么自己的判断力。不过也怪不了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气氛又搞得这么激烈,本来就很容易被煽、动。
余老对付这种情况却很自如,所谓无欲则刚,他大大方方把一个前排群众的小喇叭借过去,对着喇叭就大声讲:“对,是有这么件事,小唐跟我换了房。那房子本来是我住的,小唐来了就分给他住,他看我一家五口住在一室一厅,心里过意不去,非要跟我换回来,我也就在这件事里受了益!如果早知道会闹出今天的事,我就坚决不会换!当然,现在再换回来也不晚!我可以马上换!立刻换!要是这样大家还觉得不够,我可以搬出宿舍大院,去跟我的儿子媳妇一起租房住!但是换房和修桥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老余以自己孩子的性命起誓!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心里没鬼自然理直气壮。余老这么坦然,好些群众也被他折服,人群里竟然安静了整整几秒钟。
得到这个机会,唐青宏在人群后面高声喊话,“余老为临湖辛苦了一辈子!全家五口住个两室的房子怎么了?那个房子还不属于他自己呢!”
第一声一起,别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对,余老对我们临湖有贡献!后面的这些人都比不上他老人家!我们那时候过得比现在好!”
“对!我们那时候也穷,可余老跟我一样穷!我们家里喝稀饭,余老也一样喝稀饭!不像现在的某些人,我们喝稀饭的时候,他们在吃山珍海味!”
余老满心激情上涌,拿着那个小喇叭又说:“请大家扪心自问,修跨湖大桥连接高速公路,这是面子工程吗?大家都可以算算帐,修好之后谁受益?临湖因为jiāo通不便,错过了多少发展契机,我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重提修桥的事难道是为了我自己?难道大家就不羡慕外面的发展吗?想继续这样穷下去吗?难道不想造福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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