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宏皱起眉头又问,“那追过你的小猫小狗,你想怎么对付?”
贾青涵撇撇嘴抬起手,做了“掐”的动作,“哼,就该掐死它们!不然踩死也成!”
唐青宏终于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无论换了谁都教不好了。
他随口敷衍两句,就跑进爷爷的房间,再一次对爷爷极力劝说早日去云沟养生基地散心。贾青涵太可怕了,虽然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他不想因为他照顾不周而发生什么追悔莫及的坏事。
回想上辈子小的时候,贾青涵也对他有过类似的哭诉,他那时身体太差,不能帮弟弟去打人整人,但也摆出哥哥的姿态帮着贾青涵骂过人。他那时以为贾青涵只是小孩子天真的狠毒,有怨气就胡说泄愤,根本没想到过弟弟竟然是很认真的。
直到跟爸爸一起回了临湖,他心里还老记挂着爷爷的安危,三五不时的打电话劝说爷爷去云沟走一趟。
时日匆匆又是一年,这次他们没有回家过年,而是在临湖父子俩单独吃了个简单的年夜饭。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窗户外面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鞭pào声,他看着爸爸微笑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温暖,不知怎么就想像小时候那样撒娇,鬼使神差地抱着爸爸的脸亲了一口。
爸爸似乎有点吃惊,稍稍往后退了一下,他顿时脸色通红地为自己解释,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通,可什么都没有被爸爸听清,外面的鞭pào声实在太响。
等鞭pào声慢慢停歇下来,爸爸的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接了些贺岁电话,龙其浩也给他们打来,还说自己的夫人已经成功怀孕好几个月了,爸爸说完恭喜,把消息告诉给儿子听,之后就催他快点上chuáng睡觉,这么晚睡是除夕夜特有的例外优待。
他很想问问爸爸,可不可以多要一个除夕夜特有的优待,爬上chuáng了也还是翻来覆去,老想着刚才的事。
爸爸被他这阵翻动也带得烦躁起来,拍拍他的背让他不要乱动了,他撑起胳膊小声提出了那个要求。
爸爸沉默了一小会,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失落和遗憾,“不行,你已经长大了。”
果然是不行的……他无比失望地闭紧眼睛,但心里也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分。
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睡不着,感觉身上有点热,又开始翻来翻去。他听到爸爸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在他耳边说:“别动了,转过来。”
他以为爸爸要狠狠地训他一顿,只好转过去睁开眼睛,在黑夜里微弱的光线里,他看到爸爸皱着眉头慢慢凑近他,然后他的额头被柔软的感觉碰触,爸爸很轻地亲了他一下。
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失去平稳和正常的节奏,想说点什么但又口gān舌燥。
“好了,快睡吧。”爸爸的嗓音变得很沉,带着属于父亲的温柔,可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背对他,把他埋在肚子里莫名而躁动的情绪全给噎回去了。
在新一年的五月,爷爷终于正式退了下来,无事一身轻地先到临湖来看他,再由他和爸爸亲自护送到云沟。
他也快要小学毕业了,个子比一年前高了七公分,但离他内心的期待还隔着老远呢,每次照镜子都会为自己心急。
新临湖的建设快马加鞭、蒸蒸日上,爸爸把各种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工作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忙了,私下里也跟他提起下半年就会挪地方,下一站可能是允州。
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当初从邹城回来,他就以为爸爸要去玉穹呢,现在把临湖发展得这么好,爸爸不需要再去玉穹,而是直接调到玉穹的上级州,想想玉穹有姜伟和老戴,云沟有袁正峰和老许,爸爸的工作应该很好开展,也不用再那么伤神了。
可是,跟爷爷和爸爸一起到了玉穹,来接他们的竟然没有姜伟,老戴作为现在玉穹的一把手亲自为他们接风,还在席上跟爸爸说起了自己已经得到风声的人事变动。
允州目前的一把手是胡海哲的女婿,也就是昔日那位老李的“门路”。年后唐民益要去允州担任二把手,胡海哲那边一下子坐不住了,竟然把老戴跟着挪地方,调去竞州去做二把手。就连袁正峰也留不住,将被上调到临湖去gān二把手,好在姜伟去年就升至允州警察局副局长一职,就算不是正局,多少给唐民益留了个助力。
老戴苦笑着喝下杯中的酒,对唐民益jiāo心而谈,“民益啊,我倒是不怕去竞州,听说老周这个人很不错的。正峰去临湖,也是接你的班,那边你治理得很顺了,我们日子都好过,就怕你在允州会有不小的阻力。这些事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心里有数吧?”
唐青宏嘴里跟爷爷聊着家常,耳朵却竖起来细听这边的动向,胡海哲那两翁婿真是讨厌,怕爸爸去了允州大刀阔斧做事,先就把爸爸提起来的这几个人给调走,这招釜底抽薪使得很及时,一心想着制衡爸爸呢。
告别老戴奔赴云沟的途中,他们在宽敞的客车上看着外面平坦的公路,爷爷连声称赞路边风景优美。唐青宏自豪地加油添醋,“这还只是半路上呢,听说云沟现在不比玉穹差了呢!而且一直没有什么污染型的企业,空气比玉穹好多了!”
六年下来,云沟真的大变样了。新车站建得很大,就在那个中心市场很近的地方,来亲自接站的老许和袁正峰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唐民益就快步迎了上来。
几年不见,老许看起来老了很多,肤色黑黑的,脸上皱纹密布,但满面的笑容比以前更加淳朴,身上还是简单的白衬衫,脚上的鞋子也还是一双回力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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