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用等到日子长了,才过一会儿,贾家叔叔的两个孩子就找他说起上大学的事了。大的想要出国留学,小的想要考一所重点大学,他一一给出自己的建议,谈吐和态度都自然坦dàng,还当场联络了可以帮得上忙的人。接着就是贾家大姐的女儿,对他说起自己老公想投资做生意的事,他让对方约个时间见面细谈,把项目规划写成书面材料,他看过之后再给建议……
这样一上午过去了,他也没留在贾家吃饭,还是告别先回唐家,对爸爸汇报工作情况。爸爸看他说得嘴都gān了,给他倒来一大杯润喉茶,半是心疼半是调侃地说:“怎么样?家不好当吧,是不是麻烦事特别多?”
他微笑着摇摇头,“也还好……我都习惯了。事多不怕,不隐瞒我就行了,有事就按部就班的处理嘛,怎么也不比操心那几家公司的事更麻烦。反正再留几天我就跟你回龙城了,遥控指挥呗,只要不被他们缠在身边,我也不觉得很烦人。”
唐民益着重问起贾思源那一家子,“他们没说什么?也没找你麻烦?”
唐青宏撇了撇嘴,“当然找了,还不是南城需要投资的事,那个地方水深得很,我才不会参一脚,不过我给他指了条路,让他去找汝六。”
唐民益微皱眉头,“你让他们找汝鹏飞?这不是帮着他们犯错误吗!你该不会想……”
“我才没那么无聊。”唐青宏有点受伤,爸爸怀疑他刻意引导贾思源做坏事呢,“他找我多少次了,非要我给他介绍大投资商,但南城的那批管理层黑得很,人家都不肯过去进贡。我不给他介绍汝鹏飞,他自己也会找牛鹏飞马鹏飞,心术不正的人只会跟心术不正的圈子来往,正经人也看不上他。汝鹏飞起码跟我还算熟,有什么大事不会瞒我,我到时候还好管一些。”
“但他们搞到一起去……能不出事吗?我看汝鹏飞那个人,手里就没有正经生意,他们乱来还没什么,怕的是老百姓遭殃。”
唐青宏抬起头直视爸爸,“那要看他们有多大的胆子了。如果这些人真要出事,我们就看情况早点处理,总比瞒着我们搞出天大的事,最后收不了场的好。”
唐民益知道儿子是对的,要出事的人早晚都会出事,不闹出大问题不会收手的,但要处理他们,又必须真的有事,总不能师出无名。水至清则无鱼,上位者不养哪会有鱼?至于养到什么程度再杀,除了要看养鱼的人喂多少饲料,也要看这条鱼到底有多贪婪。
知道饱足的鱼,总是会为自己的胃留一点空间,可惜不知饱足撑死的鱼才是大多数。这种又蠢又贪的鱼是不值得同情和姑息的,而且不能怪水里下的鱼食太多。毕竟这些鱼并不是真正的鱼,都是些有资格跃过龙门的高等鱼。
两父子回到龙城两个月后,鑫城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一种传染性、高死亡率的感冒病毒被曝光了,一时间人人自危,没什么大事都不敢出门,汝鹏飞借某位朋友名义新开张的娱乐场所因此大亏血本,不得不暂时停业。
唐民益在震惊之余质问唐青宏,是不是对这件事早有预料,唐青宏在爸爸面前推得一gān二净,“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不可抗力,天灾!”
其实他早就寄了一封匿名信给有关单位,甚至还寄了一份到邹伯伯手里,所以这件大事才得以提前曝光,处理起来效率比较高。上辈子要到本年的十一月,病毒传播造成许多平民死亡,实在瞒不下去才被公众知闻,如今处理迅速,才刚萌芽就被遏制住了,也没有向其他城市广为蔓延。
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寄了这两封信,已经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差点在爸爸眼皮底下露馅,真是后怕又委屈。
爸爸也不知道相信他没有,目光幽深地审视了他好久,“反正你有点古怪,应该瞒了我什么事情,还是很重要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他吓得心脏狂跳,把怪力乱神的那一套都搬出来了,“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有预感,可能……也许……真有天意?”
爸爸看着他垂下的眼帘,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怕,这么大的人了,保留自己的空间很正常。就算再亲密的关系,你也要足够独立,这样很好。”
他急得额前冒着汗解释,“不是的,爸……我真的没有想防着你!”
爸爸揽住他低声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爸爸是说……你毕竟比我小那么多,总有一天我不能再陪你,到那时候你也要好好的过日子,所以爸爸本来就希望你不要在感情上太过执着。”
他心头一疼,反抱住爸爸的力道加大许多,“可是……”
“正是因为总有那么一天,现在才更要多加珍惜,其他的琐事爸爸都不会在意,也不想追根问底。”
他终于明白了爸爸的潜台词,对于这段感情,无论会遭到他的主动离弃,或是被死亡分开,爸爸都想得十分通透,把自身放在一个毫无安全感的、被动的位置上,坦然接受一切可能,这是身为一个qiáng者莫大的勇气,但也带着些许认命和无奈。
爸爸的爱情观其实是悲观又现实的,少时亲眼目睹父亲早亡,留下母亲孤独带大几个孩子;前一段婚姻堪称不幸,给他带来不少伤痛和麻烦,身边的世jiāo好友也多半都是利益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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