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缩起身子直哭,哽咽着小声解释,“涵涵晚上一直哭,我脱不开身……”
贾思源脾气更大了,瞪着王婶铺头盖脸的数落,“你还找理由?宏宏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涵涵也不能给你带了!”
王婶只得住了口,掉着眼泪不停赔罪,“怪我!都怪我!”
孙成凤又劝贾思源,“思源,你消消气,我看王婶也不是故意的,唉,也怪我还在月子里,涵涵又爱闹,咱们赶紧叫医生来吧?”
她说着话把还在咳嗽的孩子抱在怀里,手放在他背后轻轻拍打,脸上满是慈爱之情,夹杂并没有眼泪的哭泣,“我苦命的娃儿,我的心肝宝贝啊,老是这么生病,你让妈怎么过哟。妈真是宁愿折寿,也想你好好的啊!”
贾思源这才把手掌放在他额前测了测,“张医生跟着老爷子他们去开会了,还好唐奶奶jiāo代过,让我们有事去叫他家的医生。我这就去请人,你先给他喂点止咳冲剂。”
孙成凤嘴里连声应着,脚步却动也不动,用眼睛直瞄王婶。
六神无主的王婶这便“啊”了一声,跑出屋子去找止咳冲剂,还顺便倒了水来。
他躺在孙成凤的怀里,虽然烧得头脑眩晕,但把这一切看得、听得再清楚不过。
他知道自己身体从小不好,却从没怀疑过身体不好的原因。他那个顽固的哮喘病,据医生说是小儿哮喘没有根治造成的,初发是五岁左右。如果他真是回到了过去,那么现在的他明显还没有哮喘,只是经常发烧咳嗽,如果大人照顾得好,怎么可能变成小儿哮喘?
还有他醒来时的情况,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房间里,天气还这么冷,肯定晚上多尿,这个后妈竟然让个三岁多的孩子一晚上没人照看,尿chuáng后就那么躺了一夜。他那个还没满月的弟弟哭闹一夜,他在这边咳嗽、发烧,又有谁能听到?
这是第一次发生吗?还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在他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生病时,这个后妈还把责任全都推给保姆。王婶早上是第一个来照顾他的人,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形下真情流露,说他“可怜”,抱着他哭了。这些事略略一想就让他后背发冷,不敢深思。
没多久贾思源带着医生回来了,跟他们一起进屋的还有第三个人。
后妈一看到这个人,就亲热地喊了句“唐兄弟”,还堆起笑脸埋怨丈夫,“思源,你去请个医生,怎么把唐兄弟也请过来了?他还要上学呢!别耽误人家。”
这人摇了摇头,很客气地回道:“上课还早,我顺便看一下宏宏,听说他发烧了?”
看到这个人走向他的chuáng前,贾青宏忍不住湿了眼眶,还不到二十岁的岳父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却又无比亲近。
对方的五官当然是他所熟悉的,他向来都觉得岳父其实很英俊,只不过城府极深,不怒自威,导致没什么人敢去仔细欣赏唐书记的长相。
他眼前的唐书记,跟记忆里完全不同,鼻梁上并没有架着那副细框眼镜,一双形状完美的眼睛jīng光四she,锐利bī人,还带着稚气的脸部线条英气勃勃,表情却绷得很紧。个子又高又瘦,站姿挺拔端正,整个人就像搭上了箭的弦、又如一把出鞘的刀。
只有眼神转到他身上的时候,这个青年岳父紧绷的脸部线条才稍稍缓和,对他露出个善意而怜惜的微笑,还用有点笨拙的温柔语气叫他,“宏宏,唐叔叔来看你了。”
这个微笑就像chūn风化雨,一瞬间瓦解所有的冷硬和锐利,竟然把他看呆了,脑子越发晕得厉害,连咳嗽都忘了。
哪怕身上穿的是过时三十年的大衣,对他笑着的岳父也帅得惊天动地。他想起自己曾经在b市八卦圈的外号,什么京城贵公子、什么高岭四美之首,跟眼前这个帅到让他看呆的青年相比,简直提鞋都不配。
以他严苛的审美观,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身为男人就是要像眼前的岳父这样才称得上一个“好”字。脸是纯粹雄性的英俊,不带一丝yīn柔,鼻梁高挺、轮廓突出、身姿笔直、如松如竹,站在那里就算不看脸,也是一道亮眼的风景,再配衬这样的一张脸,那就是绝佳搭配,让他不得不生出由心的艳羡。
如果这辈子能够好好的活,他只希望活得像眼前这个人,更希望能陪伴在这个人的身边,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弥补所有曾经犯下的错。
第3章 爷爷的为难
医生麻利的给他做检查、打针开药,岳父一直耐心地陪着他,还从王婶手上把水接过来,亲自喂他吃药。即使身体难受着,他也觉得很是享受,上辈子可从没有过这种机会。
他的亲爹和后妈反而像两个客人,站在旁边跟岳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态度有点不自然的热情,让他不禁怀疑起他们是否别有用心。
就在他暗自生疑的时候,门口又有了响动,一个女性的大嗓门带着笑意由远及近,“老大哥,我就是看看我的乖孙子!您先别赶我回家嘛。”
岳父听到这个声音就站了起来,带着微笑迎向门口。
两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进来,虽然阔别多年却记忆犹新,那是他的爷爷和唐家奶奶。他们跟记忆里差别不大,只是年轻了不少。
岳父对两人微微躬身,“妈,贾伯伯。”
唐奶奶还是那么直接,看到他就一脸心疼,眼睛也红了,“哎哟我的乖孙子,这是怎么了?又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