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袁正峰的手,毫不吝惜的给予称赞,“写得很好!”
袁正峰还是那副文人气质,但脸庞晒黑了,眼神已经带上一点狡黠,“既然要媒体监督,那肯定得监督到位嘛,出多大的风头就要负多大责任,这也是您再三jiāo代过我们的。”
有这么一个办事到位的好苗子,他由衷的感到欣慰,袁正峰果然是个人才,一点就透。三人聊了一会,马书记两父子也戴着帽子回来了,一进门就狂喝水,说在工地上晒得够呛。
之后马家父子又是对李家叔侄一阵抱怨,唐民益耐心的听着,劝他们以大局为重,严抓质量,出风头的事情以后还多,不缺这一次。马家父子被他安抚消停了,带着水杯就奔回工地,发誓说决不放过工程里任何一个死角。
当天晚上,唐民益和儿子总算睡了一个好觉,在外面奔波数日,两父子都十分疲累。第二天又是星期天,他们打算再补点觉,结果还没起chuáng呢,就被外面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听着外头好像是在吵架,唐民益赶紧穿好衣服去开门,一看全是大熟人:马家父子站在门左边,身边还有个斯文的中年人,此时这位中年人脸上全是愤慨,手里还拿着一块砖;门右边是李辉和手下的工头,后面还站着两边说好话、不停劝解的许主任。他们一边七嘴八舌地争吵,一边让唐民益评理做主,原来是有批砖被马镇长请来的监督员发现了质量问题。
李辉当然也看出砖确实有点问题,但一个劲地往手下推,马家父子却咬着他不放,让他按照合同条款全部更换、赔偿,否则工程就要换公司来接,还要捅到市报上去。
一向嚣张的李辉哪会重视这个,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他们的砖也是在县砖瓦厂拖来的。他手下的几个工头跳着脚跟马家父子对骂,县砖瓦厂给的砖,能有什么大问题,县里也都是用这种砖盖房子!
那位从市里请来的监督员可就不依了,举起那块砖让所有人看,不但形状不规整,孔dòng也非常多而大,这根本不用检测仪器啥的,肉眼就能看出不达标。监督员谁都不怕,谁的面子都不给,只管面红耳赤地据理力争,“这种砖太多了!你们根本没有经过质检!我也认真观察了,你们在承重墙那边都敢夹空心砖!这是要害人的呀!”
李辉难得来巡视一回,这一来就遇到扯皮,虎着脸就骂自己手下的人,“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老子是怎么跟你们说的?知道这里刁民多,还这么不注意?出了事情要老子给你们背黑锅呀!”
有个工头额头冒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啥话,眼神只敢往地上看,所有人不由都盯着这个家伙,李辉的气势也矮了半截,心知这事八成是赖不掉了,赶紧对唐民益说好话,“唐镇长,这事我严查!一定严查!这个狗东西我马上就处理他!保证不会再出问题了!”
马家父子才不肯轻易放过他,马镇长手指都快戳到李辉脸上了,“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你不默许,你手下的人敢偷工减料?拿空心砖当实心砖用!你们心就这么黑?到时候墙塌了搞出人命来,你想让我们背黑锅?”
其他几个工头流着冷汗纷纷诉苦,对李辉各种求饶,“辉哥,我们也没办法呀!您指定要我们用县砖瓦厂的砖,这都是硬任务,他们给的砖就是这个质量,好的里面混点差的,合格的里面混点不合格的……这些年都是这么gān的,您不是不知道啊。”
李辉气得要死,“老子知道啥?你们这些蠢材!就不能学学这些刁民,给老子也做个质检!差的砖给他退回去,不收!”
马镇长熟悉这里头的门道,劈面就堵着李辉说:“质检?你们敢这么gān吗?肯定不知道吃了人家砖瓦厂多少回扣!”
李辉被这么当面打脸,也气得浑身是火地反咬起来,“你就没吃过回扣?你一个副镇长,家里盖那么好的房子,那些石砖是哪来的?你还贪污呢!”
唐青宏也揉着眼睛起chuáng了,跑到门口跟爸爸一起看热闹,这两边吵得如火如荼,他和爸爸听得饶有趣味,这些乡镇gān部的小金库还真丰富呢。
眼看着两边各自撕破脸互揭丑事,再吵下去就得gān仗了,唐民益才清清嗓子劝大家不要吵了。问题既然发现了,最重要的就是解决,现在还不是追责的时候,请大家回到解决问题的态度上来。劣质砖该退的退掉、该重盖的重盖,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不要耽误工期。
这些话一说,两边都各自冷静了一下,唐民益又把李辉和马镇长两人单独拉进屋里,压低声音劝他们,“问题肯定是会有的,解决办法也是有的,我相信你们两位都有把事情做好的决心,底下的人不听招呼,那就严抓严管,毕竟这是修路和建校的工程,不能在质量上马虎。李经理,马镇长现在抓得严,也是为了大家好,万一以后真的闹出人命,这事情谁都脱不了gān系,你说是不是?”
李辉这才悻悻然点了个头,“唐镇长说的是,我当然不会不管,底下的人背着我乱来,我处理也得有个过程嘛。可马镇长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诋毁我吃回扣什么的……这真的太过分了。”
唐青宏忍着笑缩在屋里偷听,这个李辉其实就是被抓住了痛脚。不过马镇长这么熟悉业务,比李辉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怎么会一抓就准?用马镇长对付李经理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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