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衡量许久,虽然理智告诉他放手最好,可心里终是放不下。
把她jiāo给旁人的话,倘若那人待她不好,又该如何?
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女孩子,到了旁人家中,谁知会是个怎么样的qíng形。
不在他的身边护着,他终是无法放心。
说他自私也好,独断也罢。离了她,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闵清则心中酸痛难当。
修长的指一点点划过她的眉间,她的脸侧,停在了她红润润的唇上。
想到她念着那个少年的名字时也不知是怎样的笑靥如花,他的心就钝钝地疼。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侧身上前,稍一停滞,又决然地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了极轻的一个吻。
唇间相触不过一瞬。
但这短短瞬间,却让他发现了她呼吸骤然紊乱。
饶是他镇定沉稳至极,在这刻也有种被发现后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窘迫。
闵清则快速抽身坐了回去,揉揉眉心,低叹道:“醒了?”
其实君兰早在之前他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就醒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握住了九叔叔的手。只不过,九叔叔不愿意她握着,她就只好装睡。免得一想到那种抽离的空dàngdàng感觉,心里就难受得发疼。
谁知装睡许久后,居然等到了这样一个轻吻。
她心中翻起了滔天巨làng,再也无法佯装下去,呼吸顿时失了平和。
也因此而被发现。
君兰慢慢睁开双眸。
月光下,他的侧颜清冷而又孤绝。
明明看着是那样冷的一个人,却又有着让她最眷恋的暖意和温柔。
君兰近乎贪婪地望着他。
少女的目光太过专注。
在某一瞬,闵清则居然生出了一种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的慌乱。
那个吻,是他悄悄偷来的。
落在唇边,任谁都知道那不是个简单的轻吻。
闵清则沉默着。
许久后……
“对不住。”他低叹,“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
极致简短的两个字,却能带给人无限的希望,无限的期盼。
君兰慢慢坐了起来,喃喃唤道:“九叔叔。”
看着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闵清则生怕她冷着,什么也顾不得了,坐到她的身边揽着她,拉过被子好生给她盖住。
“我并非闵家人。”闵清则简短解释道。
这消息宛若惊雷在她耳边轰响而起。
君兰猛地抬头看他。
闵清则道:“你我并非血亲。你无需因了这个而怕我。”
君兰悄悄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揽在她腰间的大手。
她怎会怕他?
她高兴还来不及。
君兰伸出手,紧紧搂住了身边男人劲瘦的窄腰。
明明还是她熟悉的温暖的怀抱,明明知道了他的心意,也知道了两人间的可能xing。
但是,她的心里却升起了惶恐和不安。
少女唇畔带着笑意,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其实,她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九叔叔和她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那心里隐隐的担忧是怎么回事?
……或许,九叔叔喜欢的不过是君兰罢了。
而她,并不是真正的闵君兰。
她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伤感,最终泪流满面。
夜色愈发深浓。
自从说出那番话后,等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她的只字片语。
闵清则叹息着松开了她,扶了她躺好,温声说道:“你病了,好好歇着。我明天早晨来看你。”
说罢,看着她病中望过来时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终是俯下。身去,再在她的唇边轻吻了下。
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罢。
既是把话摊开来说了,既是想着要留她一辈子,总该让她开始适应下两人之间关系的转变。
闵清则恋恋不舍地缓步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这才推门而出。
不过,他没有走远。而是一直立在她屋门口的廊檐下,静静望着空中皎月。
过了许久。
约莫有一个多时辰了,里面方才传来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显然是睡着了。
闵清则重新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走到她的chuáng边,凝望着她。
这时他发现了她的动作有些不对。居然把手垫在了脸颊下睡着。平日里她并非这样的睡姿。
怕她把手压麻,闵清则想要将她的手轻轻抽出来。可是倾身而至到她脸侧后,方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她并非刻意这样睡着,而是手中握了个东西。手垫在脸颊下面,不过是为了把它牢牢地贴在脸侧而已。
而那东西……
羊脂玉莹润暖白,边棱处依稀能够辨出是竹节模样。
赫然就是他走前送与她的那一个。
她握着他送的这个坠子,牢牢地贴在肌肤上,睡得香甜,小脸上满是愉悦笑意。
*
闵清则一夜未眠。
他无法静心守在她的屋外,索xing回了棘竹院,在棘竹院的书房坐了大半宿。
直到天已明,依然有些理不出头绪。
听着院中渐渐有了动静,他看了看天色,遣人去唤蒋辉。
没多久,蒋辉就匆匆赶来。
“爷,可是有甚事qíng?”蒋辉急切问道。
闵清则抬指轻叩桌案,“我让你查的事qíng,结果如何?”
蒋辉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属下之前一直在查问。刚刚才知道,姑娘前两天去过五皇子府。”
“剑轩那儿?”闵清则问。
“是。”蒋辉禀道:“去过两次。头一次姑娘去了后没多久,洛世子也到了那儿。那天回来后,姑娘不吃不喝不睡,关在屋子里一整宿。第二天,又去了五皇子府。只不过这次是洛世子先到的,也是洛世子先走的。姑娘回来没多久就病倒了。”
闵清则五指猛然收拢,“亲事被拒前,她们见过面?”
“是。”蒋辉低头,“见过两次。”
闵清则一点点靠到椅背上坐着,“既然亲事在那时被拒,那么,亲事是何时提出的?”
蒋辉答道:“若是没估计错的话,应当是在侯府举办品茶宴后不久。”
他斟酌着道:“听闻品茶宴下午时侯夫人与闵老夫人言笑晏晏,关系不错。过了两日,侯夫人亲自到府中来了一趟。侯夫人走后,老夫人心qíng颇佳。第二天姑娘就去了五皇子府。”
闵清则这才知晓自己之前想的那些许是错了。
洛明渊对小丫头那份怜惜,同为男人,他并非看不出。那么这亲事最终为何走向了如此状况,或许另有qíng由。
闵清则沉吟许久,忽地说道:“我要进宫一趟。你给我安排下。”
他这次进宫,去得突然。
莫要说进宫了,就连这次回京,都是极其仓促下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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