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清则不为所动,“这么多的红纸,要写到何时才好?”
分明话语里透着的意思是不答应的。
君兰勾着他的指尖好声好气地劝,“虽然时间是久了点,不过我瞧不上旁人的字,也就觉得九叔叔的字最好看。你来写吧,好不好?”
闵清则其实心里已经肯了。
小丫头让他做的事qíng,他哪里会拒绝?
不过是见她这样眼巴巴的模样太过好看,想要多瞧一会儿,所以忍不住逗一逗她。
如今被她接连求了好几次,他再怎么样也没法装下去了,绷不住微笑着点了点头。
君兰欢喜至极,拿过那厚厚一叠的红纸,献宝一样地捧到他跟前的桌案上,放好。
看闵清则不动,她拉了他的手一步步靠近桌案。又给他磨了墨,再把笔拿到他的跟前。
闵清则刚要落笔,看到最上面的是张四四方方的大红纸,忍俊不禁,“这笔小了些。”说着换了笔架上最粗。大的那一根,“福字需得用这个。”
君兰笑道:“九叔叔英明。”
她这夸赞的用意太明显了,分明是怕他写几个字就不肯继续,所以可着劲儿地夸他。
偏偏闵清则还就吃她这一套。
在小丫头不住的称赞声中,他落笔飞速。没多久,龙飞凤舞的一叠字尽数写好。
君兰读了读他写的对联,惊讶地发现上面都是寓意家庭和顺美好的句子。
她正思量着要不要让九叔叔再写个官途顺遂的对子,也好贴在他棘竹院的院门上。就听九叔叔在旁轻声道:“我希望我们俩往后能一直好好的。”
初时她没明白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是怎么回事。
再一细想,他这话分明是在和她解释,他写下这些句子就是希望往后她们两个人能好好的在一起。
所以,贴在两个院子里的所有对联,都是寓意家庭和顺的。
君兰脸上一热瞬间通红。慌张张地说了句:“我去把它们晾上。”就捧着几张大字出了屋。
闵清则分明看到了她羞赧的模样。
在大红色的纸张映衬下,女孩儿颊上的羞色尤其动人。
闵清则忍不住暗想,倘若她披上了大红色的嫁衣,那又该是怎样地光彩照人,明艳无双。
*
蒋辉带着俩侍卫来到思明院里,就见红艳艳的大纸已经在当先的院子里摊开来晾着了。
蒋夫人里里外外地忙活着,看到蒋辉出现,忙朝他招手,“过来过来。我们人手不够,帮个忙。”
自打闵二老太爷故去,闵清则就从未和闵家其他人一起用膳过。他这里单独有小厨房,棘竹院一个,思明院一个。
棘竹院里的厨师皆是御膳房出身。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是棘竹院里做好了,再端给闵清则和君兰用膳。
平日无事的时候,蒋夫人和盛嬷嬷常在思明院里给君兰单独煮些东西吃。
这次因着要过除夕,所以姑娘发了话,晚上两个院子的人凑在一起,大家要一起好好庆祝下。
这不,两个小厨房就都忙活开了。
蒋夫人拽了蒋辉去思明院的厨房帮忙择菜。孟海则被“请”去了棘竹院那边帮忙劈柴火。
至于侍卫们,帮忙挂灯笼的挂灯笼,帮忙准备菜肴的帮忙准备菜肴。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有几人今儿当值负责守院门,看到大家忙活的样子,只觉得心痒痒的,偏又要守好院子,只能把羡慕的眼神到处乱抛。
用午膳前,对联上的大字已经尽数gān透。君兰把东西jiāo给了侍卫让他们去四处贴好。
至于她自己的小院子,因为不让旁人进来,就只能让蒋夫人和盛嬷嬷来给贴好。
待到这些忙完,晌午的午膳已经备齐。
君兰想要和九叔叔一起用膳,四处没找到他。问过侍卫后,方才晓得刚才有客人到来,九叔叔去了棘竹院见客人。
要过年了,不光是亲戚间,就连同僚间也会时常往来。最近常有朝中大员来见九叔叔,不光是现在都察院的,还有以前翰林院和大理寺的。甚至于还有不少其他各处的官员。
君兰就没多想。
可是,眼看着午膳摆上来都快凉了,再不吃的话就要耽搁过去,君兰终是按捺不住,往前面的棘竹院而去。
通过那条小道直接到了棘竹院的书房。君兰立在门前,轻轻扣门。
闵清则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她。几步跨到门口给她开了门。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他拉着她指尖发凉的手,“那么冷的天,在屋里待着就好。若是有事,遣了人来寻我。”
“我倒是想gān巴巴等着。可九叔叔不来,我就得饿着。现在是饿坏了,不得不来寻。”君兰靠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其实闵清则早已和她说过这事儿,倘若他忙着,她尽可以先用膳,不必等他。
但她每每还是要过来寻他。
若论原因,不外乎“关心”二字。
就算他身体再好,这样用膳时间不规律,长期以往对身体也会造成很大损害。
即便君兰从未明说过这些话,闵清则也心里有数,小丫头是担心他的身体故而如此。
想君兰到了这个时辰还专程等着,闵清则的心里满是暖意,又是怜惜又是暖心,忍不住将女孩儿紧紧搂入怀中。
“今天不用回去吗?”闵清则揽着她细细的腰身,用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她们会不会怨我不放人?”
君兰知道他说的是芙蓉院和恒chūn院那边,就笑道:“许是会怨。所以,还请九爷高抬贵手,帮我一帮,顶着她们的闲言碎语些。”
虽然女孩儿是在笑着,但闵清则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察觉出了压下的苦涩。
“怎么回事?”他轻声问道。
君兰不愿对他说谎,但是有些事qíng,提起来的话两个人的心里都犯堵。于是她简短说道:“前些天我病了一遭。老夫人烦我不争气,所以看我没甚好脸色。”
她不明讲,但闵清则已经猜出,指的是被侯府退亲一事。
因着和侯府的亲事没能成,所以闵老夫人对她的态度骤然转变。
由于幼时在恒chūn院住过几年,她心中对闵老夫人的感qíng很不一般。可是这些亲qíng这段日子以来已经在慢慢地耗尽。
闵清则知道小丫头重感qíng,这样的转变很伤她的心。他爱怜地捏了捏她的耳垂,又揽着她抱了会儿。待君兰的心qíng平复些后,方才开门唤了人,吩咐把午膳摆到这里。
说罢午膳之事,闵清则想到年夜饭,不由问道:“年夜饭是临时起意临时做准备,也不知材料够不够?”
由于刚才的相拥,君兰鬓边的发有些散乱。他抬指给她捋好别到耳后,说道:“若是不够的话,如今街上应当没人在卖菜了,我去宫里或者安王府要一些来。”
他不把过年当回事,又想着小丫头应当得在芙蓉院过年,所以即便临近年关,也未曾让人多准备东西。
可如今她下定决心跟他一起,他也得问妥当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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