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前面几十年没有经历过的事儿,如今到了一把年纪,却是领会到了。
这丫头拿来寝衣的时候还很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声音也小小的。
“娘娘,我针线活儿不好。只能做做寝衣,也没绣花。就是……就是一片心意。”君兰小声说着,把东西捧到了潘太后的跟前。
潘太后意外至极,也不让嬷嬷们帮忙转一手了,自己接过东西,来回翻看了下。
针线功夫不错。算不上极其出众,却也细腻仔细。
潘太后翻来覆去看了很久,面上淡淡的嗯了声,其实在这丫头走了后,高兴了好半晌。
她知道君兰这是洗gān净了拿过来的,所以当晚沐浴后就穿上了。
这丫头有心,她就也更疼这孩子些。
“今儿送来了些宫花。原本就是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玩的,你先挑几个拿去吧。”潘太后说着,让人拿了一个huáng花梨刻芍药纹的长匣子来。
君兰知道这应当是潘太后打算拿回潘家给晚辈们分着玩的,笑着推辞:“我那里还许多的花儿,现在就不用拿了吧。”
潘太后佯怒:“怎么不拿?挑几个。你不选好,我不让人拿过去。”
君兰见推辞不过,笑着上前谢过潘太后,过去拿了两朵珠花。
潘太后犹觉得不够,亲自选了三个给了她。
就在君兰接过珠花让蒋妈妈放好的时候,外头响起了嘈杂声。没多久,宫人们慌张的禀报声在外响起。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小皇孙过来了。”
话音刚落,男童扯着嗓子的声音响起:“皇曾祖母!皇曾祖母!您来看看啊,皇祖母她偏心!”
潘太后听了后和君兰相视一笑。并未急着出去,而是静坐在屋内,等那个风风火火的小身影闯进屋里,方才问道;“你皇祖母怎么了?来,和曾祖母说说。曾祖母给你做主。”
卿天宏蹦跶着进屋,不住控诉:“皇祖母太过分了!居然和我说,我不如我娘懂事。您评评理。她哪里有我这么乖巧可爱啊,论懂事,就更不如我了。”
“臭小子。”董皇后气极,怒斥了句,作势抬手好像要直接一巴掌呼过去般,怒瞪着说道:“有你这么说你娘的吗?”
董皇后是武将世家出身,xing子慡朗,自小就大大咧咧的。
卿天宏从小没少被这位祖母“教育”,这一下根本没打上去,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对他来说更是算不得什么。
不过卿天宏还是捂着脑袋嚎叫不止,“哎呀疼死我了。哎呀,好疼啊。”说着还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看君兰。
君兰还没开口,董皇后已经发现了臭小子的举动,与君兰道:“兰姐儿你别理他。这孩子就是个不着调的,惯爱耍泼耍赖。”
卿天宏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我哪里错了?我就是想要去御厨房帮忙!”
“你帮忙?”董皇后气得眼睛都要冒火,“打着帮忙的旗号,偷吃东西,乱拿蔬菜,随便乱搁乱放。你说你帮了什么了?”
卿天宏哼道:“我不管。我就是帮忙了。”
董皇后气得差点把他拎到御书房给丢到元成帝跟前去。
卿天宏带着哭腔嚷嚷:“皇叔祖母!您来评评理!”
君兰微笑道:“小皇孙说说看,有什么理可以评?”
“皇祖母打我凶我还赖我弄坏了东西!”
“小皇孙这话可是有些不对。打没打着,凶我没见到,弄坏东西……这是有人证物证在的。”君兰的笑意冷了点,“还请小皇孙为我解惑。皇后娘娘做的事qíng件件都是有理可循的,不知小皇孙说冤枉是怎么回事。”
“当然就是我委屈了啊!”卿天宏瘪瘪嘴道:“好心去做事被人说一通,是谁都高兴不起来吧。”
“做事也分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既然去了是把屋子和材料弄坏,那可没什么值得赞扬的。”
“可我是想做好事的啊!不小心才弄坏弄乱的。我哪里知道包子那么难做,试了好几次都还那么难看。我也不想弄那么乱,谁知道那馅儿怎的那么难弄。害得我给皇曾祖母和皇祖母的礼物都没做成。”
他最后一句话让人诧异不已。
君兰道;“居然是为了礼物。”
“什么礼物啊?”潘太后问卿天宏。
“就是礼物!”卿天宏说道:“我爹说了,眼看着再几个月就能过年,需得提早准备礼物。我就想着包子好吃,给皇曾祖母还有皇祖母做一些。”
说着,他瞥了董皇后一眼,低着头道:“就是没做好也没做成。”
董皇后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qíng形。闻言沉默了,一时间没有接话。
潘太后开心地一把将卿天宏搂在怀里,欣慰道;“你能有这个心思曾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卿天宏刚才没怎么样,现在被曾祖母这样一抱一安慰,反而觉得委屈起来,大眼睛就红了,湿润润的,“曾祖母,祖母欺负人。”
“她哪里欺负你了?她是怕你乱来。”潘太后说着,给卿天宏理了理跑得歪斜了的衣裳,“你想想看,你皇祖母何时真正对你不好过。”
潘太后是真觉得皇后很不错。
皇后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人好。心也好。从来不会刻意为难人,也不去做那些刻薄的事qíng。
这小子是她孙儿,她哪里不疼。
卿天宏缩在潘太后怀里哇哇的哭了起来。
董皇后气归气,看到孩子是为了她们而这样,也是心里熨帖的很。
小男孩儿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儿董皇后见君兰落了单没人说话,就到了她的跟前,悄声和她说:“你看看养个孩子真是不容易。这什么事儿都还没呢,也能闹起来。”
说着话的功夫,董皇后想起来一件事:“昨儿下午顾林来见陛下回禀事qíng的时候,好像说到了闵家的人。闵家那位老爷和夫人,好似打起来了被人送去了京兆府。你可知道?”
君兰是不晓得这事儿的。
她回去后就没有再去关注。好不容易离开了那家人,她不想继续掺和进去。
董皇后自然也知道这些。
当时君兰昏迷着,闵家人签了脱离关系的文书,元成帝和她弟弟董峻都在。因此,闵家事qíng和这孩子没关系,她是知道的。
她不过是听闻之后心里觉得畅快,所以想要和君兰说说。那么一家人,闹得老爷和夫人打起来了,实在是天下少有的奇闻。这样的奇闻不分享下,憋在心里,难受。
“跟你说,那夫人当时去到京兆府的时候,脸上全是红印子。好像是被扇了好几个巴掌。不过,比那位老爷来好一些。”她记不住那是行几的老爷夫人,也懒得去记这个,“那老爷脸上全是手指划出来的红道子,还都有些肿了,破了皮还留了点点血。这下子可要‘好看’个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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