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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后,看着漆黑的夜空,君兰都还在默默想着,九叔叔今日肯定太忙所以来不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
就算九叔叔没有来接她,她也坚信,九叔叔一定是尽了努力想要过来。只不过真的抽不开身。
所以她一点也不怪九叔叔。
只是心里总是在自责,不该凭着自己一时的胆怯而去麻烦九叔叔。他已经那么忙了,她为什么还要给他添乱?
周围的人们都因着在寺里过夜而欢喜不已,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唯有她,立在院中的竹林边,望着黑夜里有些昏暗不明的上弦月,静静思念着不知在何处的九叔叔。
一切渐渐开始安静下来。
红莲请她回屋去,她心里装着事儿,就不太想这么早睡,便道:“我出去走走。等下再歇着。”
这时候,老夫人屋里的金珠从旁经过,笑着说道:“八姑娘要到处走走?刚好明儿老夫人早晨要吃果子,我得去林子里摘一些来。不若姑娘和我一起去摘果子?”
这事儿晚膳时候君兰就知道了。
当时是金珠告诉老夫人的,听闻寺里僧人讲,寺里的这种果子甜的很,冬日里吃口感尤其好。所以老夫人想着明早用一些。
君兰笑着说“好”。
金珠就和红莲道:“有我陪着姑娘,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保证把人好好儿的送回来。”又道:“若你不放心的话,跟着来就是。”
红莲笑道:“哪里不信金珠姐姐?我在这里等姑娘。”
君兰便和金珠说笑着而去。
到了那片果林后,君兰本打算驻住。
金珠却说:“前头可能有更好的,姑娘去看看吧。”
君兰半信半疑。
白日里的时候她和洛明渊闲逛的时候看得分明,再往前的话是一大片密密的竹林,根本没甚果林。
但看金珠说得肯定,她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但,当时跟在她和洛明渊身后的红莲如今不在,也没法求证真假,倒不如再走些路过去看一下。
君兰继续前行。不多时,到了竹林边。
“金珠,这儿到竹林了。”君兰说道。
金珠的声音从后传来,“姑娘再进去看看。”
君兰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放眼过去,周围依然还是竹林。
虽然寺中各处点了灯,但是到了竹林内光亮渐暗,她还是很有些紧张的。
君兰就道:“金珠,我们不若回刚才的果林去吧。赶紧摘了果子就回去。”
话说完后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只字片语。
君兰大惊,回头去看,哪里还有金珠的身影?
她心下慌张,忙循着刚才来的路往回跑。没出几步,腕间一紧,已经被人牢牢扣住。
君兰下意识就想要大声喊人,就在此时,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低笑。
“怎么了?都没认出是我来?”
听到九叔叔的声音,刚才的紧张和慌乱瞬间消弭无踪。
君兰胸口剧烈起伏着,深深呼吸了下缓过劲儿来,又喜又气地道:“九叔叔这样也太吓人了些!”
闵清则看她当真是吓坏了,忙把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抚。
“是我的错。”他低声道:“原想着给你个惊喜,谁曾想成了惊吓。”
这般的话语让君兰忍俊不禁。
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抬头去看,就见他眉目间隐有倦色。可见是风尘仆仆急赶而来。
“九叔叔今日很忙吧?”心头的愧疚浮起,君兰握着闵清则微凉的指尖,“我不该这样任xing让你过来。”
想想也知道,九叔叔若是没事的话,早就赶来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寺里都关了门落了锁才想了办法悄悄进来?
“没什么。”闵清则掠去诸多曲折坎坷不提,只道:“原本我们也说好了晚上一同吃粥。我定然是要来寻你的。”
君兰笑道:“还记得吃粥的事儿?”
“嗯。”闵清则指了指旁边一个宽大的木墩,“我还专程让人给我拿来了。”
没料到不过是上午时候一句小小的承诺,他都还心心念念的记着,而且想方设法来允诺。
君兰的心里又欢喜又甜蜜。只觉得跟九叔叔在一起,当真是世上最快乐的事qíng了。
君兰朝那食盒看了一眼,拉着闵清则的手四处寻着。
闵清则疑惑道:“在找什么?”
“今天和世子哥哥经过这片竹林的时候,我记得看到有一个石桌还有几个石凳。”君兰四顾看着,小声道:“我想看看它们在哪儿。我们过去一起吃。”
“世子哥哥?”闵清则指尖绷紧勾住了她的手指,斟酌着说道:“你和洛明渊的关系倒是很不错。”
“是。他待我很好。”君兰老老实实地道:“今天知道我要去塔上,他还特意给我拿了件洛明薇的外衫。”
“上塔。”闵清则想着当时的qíng形,脸色愈发沉肃,“就你们两个?在塔上玩了很久?”
君兰还在往四周不住地看,随口道:“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不过遇到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其中那位丁姑娘倒也还好,只那位赵姑娘我不太喜欢。与她说了几句话后心qíng不好,上塔后便没多待,一会儿功夫就下来了。”
闵清则很是仔细地思量了下,“若说丁,赵两姓的话,莫不是大理寺卿家与赵太保家?”
“我不知道。”君兰泄气地说了声,复又想起一事,之前心里抑制住的火气再次冒了上来。
“那位姑娘也太过分了。”君兰气道。
“谁?”
“赵姑娘。”
“她可是欺负你了?”
“没有。”
“那……”
“赵姑娘居然偷偷藏着九叔叔写的字!”君兰心里难受得很,说话语气就重了些,“说是从祖父那里看到的,就要了一张去。”
她自己都还没有九叔叔的字呢。那赵姑娘就弄了一张,还贴身带着。
着实让人气愤。
闵清则莞尔,“不过是张纸而已。”
他的字还算不错,朝中时常有同僚想要了他的字去。他自然不肯随便书写,有时候他们就拿走他写过字的无用之纸,说是让孩子们临摹。
这种事qíng习以为常,只是未曾想过赵大将军亦是如此。
君兰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堵得难受,低着头道:“可她是个女子。九叔叔的东西留在她手中,终是不太妥当。”
闵清则本不在意这些,但他看不得小丫头有一丁半点儿的不高兴,遂颔首道:“我让人问她要回来。”
行出几步,闵清则脚步微顿,忽地发觉不对。
其实不过是他的一张字罢了。翰林院,大理寺,都察院。但凡他待过的地方,随便哪里,不都能寻出许许多多他写的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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