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应声去了。
过了一会儿,半夏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包袱,正是玉瑶前几日拿的那个。
洛青染赶紧与她一起换了衣服。
在门口叮嘱茯苓与白芷,等叶氏回来了就说她睡了,不许说她不在。
茯苓与白芷两个战战兢兢地应了,洛青染这才带着半夏,偷偷跑了。
三人一路小心地到了南偏门,果然就见有个人正在门外等着。
洛青染走近了一看,竟是那天跟着端瑾王爷的那名叫夜止的男子,遂放了心,便叫洛钟偷偷给她留着门,她自己回来就行。
这才带着半夏上了马车,让夜止驾着走了。
约摸两刻钟的功夫,夜止停下了马车,恭敬地请洛青染下来。
洛青染与半夏方下了马车,跟着夜止进了似乎是哪里的后门。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间厢房,夜止停下来请洛青染进去,说王爷正在里面等着。
洛青染点点头,解了自己的披风让半夏穿着,才进了门。
一进屋,迎面扑来一股地龙的热气,熏得洛青染瞬间有些发晕。
待缓过神后,就见端瑾王爷席地而坐,正在里面泡茶。
他今日穿着一袭曳地月牙白暗云纹蟒袍,流泻铺在身后,头上带着jīng雕汉白玉王冠,形容俊美,华贵天成,纤长地双睫逆着光仿佛也带上了一圈莹润的光晕。
只见他修长地手指翻转挑动,转瞬间便见悬壶高冲飞白瀑,chūn风拂面扬帆轻,如行云流水般一套动作下来,直叫人晃花了眼。
待茶泡好,墨曜才请了洛青染坐下,叫她品茶。
洛青染本来有些浮躁地心qíng,被这茶香一熏,倒是平静下来了。
遂端起茶杯,以袖掩口,轻轻啜饮一口,细细品之,真可谓是jīng茗蕴香,闲思清逸。
遂道:“好茶。”
“哦,可品出好在哪里?”墨曜含笑盯着她。
洛青染放下茶杯,莞尔一笑,“王爷泡茶用的是初雪的雪水,闻之清冽,尝之回甘,妙极。”
“哈哈,果然是个识货的,没làng费我这苦心收集的雪水。”他就知道,这个丫头不会叫他失望。
洛青染见他如此,心中刚升起的那一点觉得他恍如谪仙的念头又瞬间幻灭,只口里敷衍道:“多谢王爷抬举。”
墨曜见她这样也不恼,只道:“今日请你来是相谈正经事的。铺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离望仙阁不远的地方,慕秋白有些事还在铺子里,一会儿就过来,你那规划可做好了?”
洛青染见他变脸之快,直叫她有些跟不上,忙定了定神,拿出自己写好的详细规划,问道:“我心中有一疑问,还请王爷据实相告,王爷可知皇上是否真要重开海运?”
墨曜被她问的一愣,皱着眉盯了她半晌,然后才点了头。
洛青染这才把东西jiāo给他。
墨曜接过来,展开看了。
只见那桃花香笺上用秀丽端庄地蝇头小楷写着详细规划。
只是,墨曜越往下看越觉心惊,遂收起了玩笑之心,仔仔细细地将洛青染的规划看了一遍。
良久,墨曜才抬起头看向洛青染,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洛青染被他盯得心中一紧。
其实,这个计划她也犹豫了许久。
但她记得,上一世就是因为祈阳帝重开海运,才让墨凛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最终为他夺嫡增加了大大的助力。
这一世,她不想让墨凛再有这个机会。所以,她才想到要借助端瑾王爷的势力。
她想,这个计划既可发财,又能帮到他,替祈阳帝分忧,他该不会不同意才对。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与她想的有些出入?
屋子里的两个人久未再言。
这时夜止在门外道:“王爷,慕秋白来了。”
“叫他进来。”墨曜说着放下手中的笺纸。
慕秋白推门进来后,就觉屋内气氛不太对,他忙向二人见了礼。
墨曜叫他坐下,就把手中的笺纸递给他,说叫他看看。
慕秋白忙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屋子里明明流暖香溢,他却看得直想冒冷汗。
他自问从小浸yín商海,也算是很有几分聪明胆识,却断不敢说自己有这般魄力!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实在太诱人了。
墨曜见慕秋白的神色,就知他心中所想,遂问:“说说你的想法,你知道我的,我要听真话。”
慕秋白整了整神色,深吸一口气,道:“王爷也知秋白从不说假话,那倘或说的不对,便要王爷恕罪了。”
“你说吧。”墨曜无甚表qíng地点点头。
慕秋白这才接着道:“这份计划,虽说还有一些小瑕疵,不过真可谓魄力非常。若真的重开海运,并将海运大权掌握下来,秋白敢断定,我大祈的商界定会开启一页新的篇章,繁华可见!王爷也知道,民富才能国qiáng,大祈已许久不通海商,可知错过了多少机会!”说到后来,口气都不免激动起来。
“不可妄议朝政。”墨曜听了却皱了眉。
“王爷恕罪。”慕秋白知道,王爷不可能想不通这些,只不过,他要考虑的更多罢了。
墨曜又看向洛青染,语气冷然道:“你如何得知皇兄有心重开海运?这件事,皇兄只跟我一人说过!”
洛青染脸色一白,定了定神,回答道:“请王爷恕罪,我不能说,但我绝对没有打探皇家秘密,私掺朝政之心,否则我也不会选择跟王爷合作了。”
墨曜眯了眯眼角,语气凉凉地道:“可你跟我合作是因为你没有选择。”
洛青染给他噎的一哽,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才道:
“可我也完全可以不跟王爷说这件事!这个计划对于我们来说是双赢的,我只想赚钱,而王爷您既赚了钱,又替皇上分了忧,何乐而不为?况且,我也只是出个计划,具体如何还要王爷来实施。您不是怕我个小小女子,坑骗了您,又威胁大祈国基吧?且不说家父家兄在西北浴血奋战,就是青染自己,也是知道忠君爱国的!”
说到最后,洛青染到底是没忍住,带出了几分气来。
慕秋白见状忙打圆场,“王爷,我看洛小姐说的有些道理,这件事必得您来做,才保险,也少些麻烦。我看洛小姐也是觉得只有您能做成这件事,否则她定然不敢写出这样的计划来。”
虽然嘴上这般说,但慕秋白此刻内心亦是翻腾不已。没想到,洛青染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胆魄?这难道是一个闺阁女子该有的胸怀吗?
墨曜听了慕秋白的话,心中颇为受用,对慕秋白道:“这个丫头神神秘秘的,你觉得她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计划?我如何能放心她背后没有别人。”
洛青染听罢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难让人相信,只是她如何能对人说出实qíng?怕只会被人当成妖物烧死才是。
想到此,不免面有哀色,语调也缓和下来,对着墨曜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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