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一听,身形一震,然后抬起双手紧紧握着我的肩膀,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当时的苦衷,那为何,为何没有只言片语……”
我闭上双眼轻声说道:“要说些什么?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在那种时候我又能对你说什么?刘皓死了,他就死在我面前,那样惨烈,血流的那么多。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当时的场景中,他在朱翠峰上说的每一句话,脸上的每一个表qíng,包括他看我的神qíng都历历在目,这些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不可能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他那晚冒雨冲出了临淄城,只为了陪在我身边。他轻描淡写的背后是血淋淋的事实,当夜陛下拔出的我刀就架在他的脖颈上,只要陛下稍稍一用力,他就会掉了脑袋,他为了我放弃了所有,却什么都不说……最后也是为了我惨死在朱翠峰……我又怎么能够背弃他,舍下这血海深仇,跟你在一起?”
刘宇听之一震,嘴唇开始泛白,他的嘴动了动,终于痛苦地说道:“果然,如果当夜我不顾一切追你而去,如今你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低着头,将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最害怕发生的终于发生了,你终究会离我而去……”
我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说:“我要找到害死刘皓的幕后凶手,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穷其一生找他报仇!”
刘宇又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说:“伊儿,让我帮你,我会帮你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
我摇摇头说:“北燕的事qíng我一定会处理好,你我身份悬殊,一旦北燕再与东齐开战,你我就是敌人。你是治世奇才,将来极有可能继承王位,怎么因一个女子放弃江山。”
刘宇说:“伊儿,没有你,我要江山何用?”
我咬咬嘴唇,终于做了一个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下去,将来只会更加痛苦,我用力挣脱出来,说:“李葭伊早就在寒雪湖淹死了,我现在是拓跋槿,是北燕的公主,你我身份有别,代表不同的利益,将来碰上,只会更加难以决断,长痛不如短痛,刘宇,今生你我不必再见,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朝园子外跑去。我不敢去看他的神qíng,我怕自己会心软。
耳边都是风声,雪越下越大,将整个定北侯府笼罩在漫天大雪中。我终于跑累了,扶着墙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自己似乎迷路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远处有一处院落,里面飘出来淡淡的糙药香。
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敲了小院的门:“有人吗?麻烦开一下门。”
☆、林織
隔了一会儿,有个小丫头过来开了门,发现是我,便歪着脑袋问:“你是谁啊?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淡淡笑了笑,说:“我在园子里迷了路,想问一下藕香院怎么走。不好意思打扰了主人的清静。”
那小丫头想了想,欢快道:“小姐姐你略等一等,我要先进去回了侯爷。”
说完,她就跑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回来,对我笑着说:“小姐姐,侯爷请您进入避避雪,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
我点点头说:“也好,那么,就打扰了。”
这小丫头口中的侯爷就应该是定北侯林識吧,听说,定北侯在三个月前出了趟远门,回来之后就病倒了,大夫一批又一批地进了府,药方子一批一批开出来,整整治了三个月也没有见好。现在边城一切的大小事务都是林景明在管,就连匈奴来犯,定北侯也没有出面过一次。
我跟着那小丫头走进了屋子,那小丫头帮我把披风取下,说:“小姐姐,侯爷请您到里屋烤烤火祛寒,站在雪地里久了,是很容易染上病的。”
既然来了,按照礼数,是应该拜见一下定北侯。我看了一眼小丫头,她正在仔细地用火烘烤着被雪浸湿的披风。朝她道了谢,然后往内室走去。
行至内事,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坐在火炉旁,看神qíng,似乎是在等水烧开。我站在门口,朝他简单行了礼,轻声说道:“拓跋槿见过定北侯,外面风雪正大,多谢侯爷邀请进来烤火取暖,拓跋槿感激不尽。”
定北侯闻言抬头,看了看我,说:“公主何必客气,只是老夫身体不好,恕我不能给公主还礼了。”
我连忙说:“定北侯严重了,我也不过是一个晚辈小丫头,怎么能让一个抗击匈奴的英雄还礼呢?”
这时,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定北侯拿起水壶,笑着说:“既然如此,公主如不嫌弃,就过来喝杯热茶吧。”
我道了声谢,走过去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说:“还是我来吧,之前我在东齐景帝陛下前伺候过一段时间,也略学过一段时间沏茶。”
定北侯但笑不语,将茶具递给我,不一会儿,说:“你果然是曦和公主的女儿,你和她,很像,不只是容貌像,就连xingqíng也像。”
我凝神一想,问道:“定北侯认识母亲?”
定北侯说:“我与你母亲相识于少年,仔细一算,自从曦和大婚,就再没见过了。知道你来的那日老夫就想见你一面,可是那日身体极弱,就此耽搁了,可巧,今日机缘巧合,你来了老夫这个小院儿。”
我将泡好的茶到进茶杯,对定北侯说:“侯爷请用茶,许久没做,倒有些生疏了。”
定北侯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说:“公主谦虚了,你沏茶的技艺很好。”
我亦喝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汤缓解了我身上的凉,说:“侯爷也不必以公主相称,况且侯爷与我母亲早就相识,就将我看成是故人之女,叫我槿儿就可。”
定北侯笑了一下,说:“老夫以为,你会让我唤你一声伊儿。”
我端茶的手微微一顿,说:“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是槿儿还是伊儿,又有什么分别呢。”
定北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你这丫头果然有趣,难怪犬子会对你心仪已久。”
我说:“侯爷别误会,我与世子只是君子之jiāo,我当日在城楼上救他,也是出于朋友之义,绝无男女私qíng啊。”
定北侯又喝了一口茶,说:“你也不必急于撇清关系,犬子景明所想,老夫已经了解,也自会劝解。只是丫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呢?”
我很奇怪定北侯会如此问我,有些疑惑。我心中所想,我现在只想替刘皓报仇。
定北侯又说:“有些时候,有些人,会因为心事未了,提着一口气不肯离去。就像当年你母亲,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只因为肚子里怀着你,一直提着一口气,只为最后生下你。”
我蹙眉看着他,问:“侯爷这番话,请恕我愚钝,未能领会其中的意思,还请侯爷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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