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对视着,冷冷的视线中,无一丝qíng义,如同战场上的两军对垒。
“三哥,父皇是你杀的?”一句话,足以将呼延逸尘至之不孝之地。
“父皇怎会是我所杀,四弟,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
呼延倾宇张狂一笑,眼神如同利剑般看向他。
“笑话,我乃艄月国太子,皇位早晚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倒是三哥你……”
“四弟,你是忘了林媚儿是谁引荐给父皇的了?你认为我会相信林媚儿所言?”
呼延倾宇张狂的神色一滞,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看向呼延逸尘。
他在得知三哥出兵之时,就知道他要谋反。
为了给他按上一个无法登基的罪名,命林媚儿将父皇杀害。
没错,林媚儿至始至终都是他的人,只是借用了呼延逸尘的名义而已。
没想到,他竟然能够看穿。
“四弟啊四弟,你为了扭转如今的大局,竟然狠心弑父,我真是小瞧你了。”
嘲讽的话语,讽刺着呼延倾宇的大势已去。
门外的禁卫军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是艄月国的禁卫军,效忠的是当今圣上,也是如今的先皇。
如今太子弑父,他们怎能再与呼延倾宇为伍。
禁卫军互相对视,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一个,两个,逐渐,上万名禁卫军皆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武器撞击地面的声音,听在呼延倾宇耳中,却如同雷击。
他终究还是输了,这些年,终于登上太子之位,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还是输给了他。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满脸扭曲的笑着,再也不似初见时的阳光帅气。
“呼延逸尘,你以为你赢了吗?赢了天下又如何?啊?赢了天下,输了她,你依旧是个输家!”
一丝泪水从他眼中滑落,有悔恨,有挂念。
梗咽声回响在艄月殿上。
“三哥,我爱她,很爱很爱……我愿意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如若不是为了与她大婚,用登基事宜威胁父皇,又怎会拖到如今。
“三哥,我这一生,从没有想要过什么?我这一生,背负着母妃一族的期望,每一日都如同活在地狱中……”
“直到遇见她……她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耀了我发霉腐烂的过去……”
抬头看向外面的的阳光。
“直到如今,我才发现,阳光虽然温暖,但是可望而不可及,终其一生,牺牲一切,也无法触及。”
心口疼到窒息,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仿若看到她的笑脸。
蔚蓝的天空,仿若她的眼底。
不舍的收回视线。
看向至始至终都一言未发的呼延逸尘。
“三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贪恋那一丝温暖?像我这种,活在地狱中的人,阳光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一种奢侈?”
呼延逸尘冷冷的看着他,紧抿的嘴角轻启。
“贪字乃万恶之源,我早就给你说过,小七,不是你能够染指的。”
鱼和熊掌又怎可兼得,无法看清自己想要的,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是啊,她至始至终,都不是我该想的,可是她就是走进了我的心里,想忘忘不掉。”
她就是他的劫,是他此生的一个意外。
但是他却沉浸在了这个意外中而不可自拔。
手中的剑缓缓的放在了脖子上。
呼延逸尘那没有温度的星目冷冷的看着他。
他所说的,他都懂,那种爱而不得的痛他也曾经经历过。
那种嗜骨般的痛,让人生不如死。
“四哥!”
呼延悦儿大步跑到殿外,看见这一幕,失声尖叫。
胸口起伏着,手扶着殿外的木桩。
“四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把剑放下!”
转头看向殿外,这个他唯一的妹妹,一直对任何人造成不了威胁的妹妹,曾经被宫中视为笑柄的妹妹。
自从皇后满门抄斩,大哥就将她带去了东宫。
“悦儿,你要好好保重。”手中的剑抹向脖子。
鲜血顺着剑柄低落在地上。
“四哥!不要!四哥!”呼延悦儿眼看着呼延倾宇倒地,疯了般的跑向殿中。
跌坐在呼延倾宇身边,泪水低落在地上的血迹上。
“四哥!四哥……”
躺在地上,看着门外的阳光,在泪水的模糊下,如同一道道彩虹。
小七……希望下辈子……我能紧紧的抓住你……
带你吃遍京城的美食,带你逛遍所有的美景,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献到你的面前。
下辈子,再也不做皇家的人,再也不要为皇权路上的鲜血负责。
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只希望,下辈子,能在你清澈的眼眸中看到我的倒影。
缓缓的闭上双眼,眼中的那一道彩虹,终究消失,幻化成无尽的黑暗。
“四哥……四哥……”
大殿上只剩下呼延悦儿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四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不停的摇晃着毫无生机的呼延倾宇。
母妃死了,哥哥死了,父皇也驾崩了,现在,竟然连四哥也离开了她。
心痛到不能自己,单纯如她,无法理解这其中的血雨腥风,无法理解为什么四哥会走到这一步。
“阿弥陀佛……”
一身佛家衣衫抛弃了三千烦恼丝的呼延洛泽走到大殿门外。
“执念太深,背负的过多,也许,这样才是他的解脱,悦儿,节哀吧……”
对小七执念太深,对于母族一门血债的背负,活着,也会沉浸在无止尽的炼狱中。
抬起一双泪眼看向呼延洛泽。
“大哥,你……”
“我要随机修大师云游四海,就不多留了,悦儿,好生保重吧……”
转头看向一旁的呼延逸尘。
“留下来的,未必是好事,活下去,兴许是无尽的煎熬,施主,保重吧……”
一身袈裟呼延洛泽,转身离开了艄月殿,离开了象征着富贵,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宫。
淡然的神qíng,早已看穿世间的繁华。
一场宫变至此落下了帷幕。
呼延逸尘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帝位。
呼延倾宇已太子之名与先皇一起风光大葬。
弑父之人竟已太子之礼大葬,朝中大臣虽然觉得很是不妥,但是却无人敢反对。
呼延逸尘一身龙袍加身,常年在沙场上浸yín的杀气,几乎将艄月殿变成了阎王殿。
乔木槿理所应当的被封为皇太后,但是命不久矣的她,依旧与呼延逸尘住在将军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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