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又看看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儿,秦穆忽然就想要帮帮他。
那时候他太小了,虽然比同龄人来的早熟,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天真地以为只要把这小孩带离这里,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的父母的,于是在这个寻常的寂静的夜晚,他悄悄带着小男孩儿离开了这里。
“哥哥,好黑啊。”
“别怕,我拉着你。”秦穆也有点怕,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在夜里走,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跟小孩儿聊天,“你叫什么名字啊?”
“妈妈爸爸都叫我果果。”
“哦,你几岁了?”
“五岁。”小孩儿跌跌撞撞地跟着秦穆的脚步,不忘奶声奶气地道:“我家里有很多好玩的玩具,等我找到我爸爸妈妈了,哥哥你可以来找我玩。”
秦穆摸了摸他的脑门:“要说话算话。”
结果两人到底还是没有走出安平村,苏家夫妻大半夜发现孩子没了,当即就召集了全村的人分头去找,最后在一片小树林里逮到了秦穆跟果果。
念在秦穆年纪小不懂事,村里的人没有跟他追究,秦奶奶把秦穆带回了家,拿出jī毛掸子狠狠打了他一顿。以往秦穆做错事,秦奶奶从没舍得打他,这次是真生气了,手里的劲儿不小,把秦穆的屁股打的皮开ròu绽。
秦穆xing子倔qiáng,愣是不认错,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滚啊滚,始终没有滚下来。
等把jī毛掸子打断了,秦奶奶就抱着秦穆哭,六十多岁的人了,脸皱成一块抹布,是真伤心。四十年前,她被人贩子拐来这里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不是不想着出去,一开始她也是天天闹,后来被迫生下了儿子,她就认了命,一心想把儿子带大。
后来那跟她吵了一辈子的枕边人死了,她儿子跟儿媳出去打工失踪了,留下了这唯一的孙子,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只盼着秦穆能有出息,有朝一日能离开这破败腐朽的村子,去外面好好闯闯。
一滴滴滚烫的眼泪砸在了秦穆的手背上,他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奶奶哭,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刺,他慌忙伸出小手去擦老人的眼泪,秦奶奶拉住了他的手,一遍遍告诫他:“以后不该管的事不要管,这个村子是没救了。”
秦穆听的懵懵懂懂,老人的眼泪一路流淌进了他的心底,他终是不敢再去做什么出格的事qíng。
再次看到果果,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qíng了。
苏家夫妻显然对家里这位新成员很上心,就算家里穷的叮当响,还是给他自己能给的最好的,秦穆看到他的时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胸前依旧挂着那个长命锁,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一群孩子在玩捉迷藏,果果站在了人群外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风一chuī就倒的样子,眼里没有了秦穆初见时的光彩。
秦穆不知道他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表qíng里有种木讷的乖巧。
本来说好要带他离开的,结果自己没有说到做到,秦穆心底有些内疚,可想起奶奶的眼泪,本来想走上前的脚步顿了一顿。就在这时,那边忽地窜出来了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秦穆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个jī窝头万年不洗澡的小屁孩就是村里有名的坏孩子。
秦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村里的孩子都叫他猴子,经常会gān些偷jī摸狗的事儿。
村里的老人谈起猴子时,都会说他家的基因不好,父亲是抢劫犯,进去了还没出来,母亲是jì女,村里的老光棍经常会去她那里光顾,据说猴子的爷爷奶奶被他爸妈活生生地气死的,现在猴子就跟着他那jì女母亲。
看到猴子出现,秦穆就猜到准的没好事,这不,猴子这次就是冲着果果手上的糖果来的。秦穆眼睁睁地看着猴子把果果推到了地上,然后去抢他手里的糖果,果果看着软糯好欺负,xing子也挺倔,见别人抢他的糖果,他小手死死地揪住了袋子,怎么也不肯松开。
脏污的小脸上闪过凶狠的神色,小男孩直接一脚踹上了果果的肚子,塑料袋被扯破了,糖果哗啦哗啦掉了一地。周围的小孩跟果果不熟,也没人想招惹猴子这个丧门星,只在一旁看好戏,秦穆皱了皱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把果果护在了身后。
他虽然才八岁,但个子窜得快,在这群小孩里尤为显眼。
见那男孩光顾着捡地上的糖果,秦穆走上去,对着那翘得高高的屁股就是一脚。
“啊!”
一声尖利的嚎叫刺破耳膜。
秦穆一低头,就对上了男孩那双发she着凶光的眼睛,就像是láng崽的眼。
第20章 爱我你怕了吗
猴子人如其名,瘦的像根竹竿,乌漆麻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透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世故跟老成,只见他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向秦穆,那副模样恨不得要扑上来跟秦穆拼命。
而他也真的冲秦穆扑了过来。
周围适时地传来小声的惊呼声,是果果发出来的,秦穆被猴子撞了个满怀,身体一个不稳往后倒退了几步,等站定后,他皱着眉头去推猴子的肩膀,那小子个子瘦瘦小小,力气奇大,死死地扒住秦穆的腰不肯松开。
男孩的指甲留的很长,指fèng里还有污泥,秦穆疼的直皱眉,也不去管会不会被人认为是以大欺小,箍住猴子的脖子就往后扯,很快两人就厮打在了一块儿。秦穆仗着自己比对方个子高,稍占上风,后者力气虽没秦穆大,但拼着一股蛮劲儿愣是咬住秦穆的胳膊不松口。
到后来秦穆胳膊都渗出了血。
他发了狠,去掰猴子的嘴,下身膝盖不停撞击猴子的肚子,好不容易等到猴子吃痛地张了嘴,他把猴子摔到地上,然后把他翻过身,利用体重优势压制住对方,忍住胳膊上传来的一抽抽的钝痛,一字一顿地道:“跟果果道歉。”
猴子在地上用力挣扎了一番,没脱身,他索xing不动了,回过头对压着他的秦穆就是一口唾沫:“呸。”
秦穆见状,眼里冒火,撸起袖子就去抽对方的屁股。
啪啪啪。
眼底闪过被羞rǔ的怒色,猴子脸颊赤红,细瘦的手指用力扣着地面,伴随着周围轰然响起的嘲笑声,他只觉得屁股袭来火烧火燎的刺痛感。
等觉着猴子不闹腾了,秦穆从猴子身上爬了起来,果果一脸怯怯地捧着糖果靠了过来,犹犹豫豫地道:“小哥哥,你这里流血了。”
秦穆低头一瞧,鲜血把他的白色的袖口濡湿了,像是一大摊蚊子血。
“没事,一点都不疼。”
秦穆语气轻松地安慰道。
结果回到家里,说一点都不疼的秦穆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差点没把皮一块儿揭下来。伤口露在空气里,一排牙dòng刻在了他的右臂,血丝一缕缕地从里面冒出来,秦穆一抬手,一额头的冷汗。
他不敢让奶奶知道他跟人打架了,就糙糙用绷带把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把染血的衣服泡到盆里洗了。由于跟奶奶两人相依为命,他平时也会做些简单的家务,做起这些来倒也有模有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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