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休郁闷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必每介绍后,都补一句‘我家兄长只是名叫仲风而不是得了中风’……”
“真是……我这不是怕人家因名字嫌弃你,不给住宿吗!”柳幽然搁下灯,闻言哭笑不得,忍不住在他肩上拧了一把。
她和往常一样,慢慢给沐休脱下上衣,露出背部,继而松了渗血的绷带,取出新买的绷带,擦上药给他绑好。
她忙活的时候,沐休仍在继续刚才的话:“哪怕叫沐水儿也比叫仲风好……”
柳幽然眉一挑,两手用力一扯,扯得他瞬间嗷了一声:“不要,沐水儿太娘了,差评差评……你之前既然给我起了‘仲雪’这个名字,我也要还你一个稳重而不失内涵的名字!”
半个月前,怕烬华殿主率领羽妖,用通行证进结界继续追自己二人,等不到沐休转醒,柳幽然便扛着他趁着夜色深入。她在jiāo界区走了五天后,沐休终于被恶化的箭伤痛醒了。
所幸jiāo界区中长有一些疗伤专用的糙药,柳幽然按沐休的指点采了来,捣碎做成简易药膏给他敷上,才勉qiáng阻止箭伤继续恶化。
九阶清墨弓的箭矢果然与她设定里一样,只能以可怕形容。倒霉中箭的沐休同学,又一次被扼制了体内元气,在伤好之前,他连以元气凝火都没法做到,更别说以元气来控制伤势,因而只能慢慢养伤。
这种qíng况下,别说逃跑,自保都很困难。但柳幽然这个无良作者,越被bī入绝境,歪点子越多。于是在一番大范围易容后,jiāo界区中就多了仲风仲雪两位相貌奇丑的羽妖兄妹。
至于没处疗伤?借宿呗。没钱买绷带?柳幽然白天的时候寻好了药铺和当铺,夜里直接偷了沐休的白玉发带当了,买了足够用半个月的绷带与疗伤药,还给自己和沐休各买了一套新衣服。
她和沐休的全部家当,现在不出意外应该全被收在烬华殿中,因而在躲追兵的时候,沐休会有意无意让柳幽然往九殿的方向走。
眼下,二人已在jiāo界区风平làng静地走了十日。凭直觉,柳幽然感到差不多要到被打破平静的时候了。
也是出于这种感觉,这一晚她将贴身的橙色短衫变回了凰寂剑,人也是守在沐休chuáng旁,一刻不敢离。毕竟白天她在街市上看见过几只巡逻的羽妖,而方才那位老年羽妖看他们俩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些羽妖那样毫不怀疑。
伤愈合的时候,沐休嗜睡,一合眼就一觉到天亮,全然不知身旁发生了什么。等他终于醒来的时候,柳幽然早已洗gān了凰寂剑上的血,将之重新变为短衫穿好,伏在他身旁装睡。
短短十日,柳幽然已经学会了杀人,更准确地说,是杀羽妖,可见人被bī急了,还是会不自觉去颠覆自己的底线与认知。
若是想活到正文,她绝不能再是战五渣实力了。
但沐休还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柳幽然闭眼装睡的时候,感到他将自己揽入怀中,吻着她的额叹气:“这种事,本该我来做才是……”
又开始煽qíng了。
柳幽然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对着他的脸又揉又捏,直折腾得沐休忍不住朗声大笑,两人一齐在chuáng上翻滚打闹。
能翻滚打闹是好现象,说明沐休的伤已经差不多快痊愈了。
踏出躺着十二具羽妖尸体的院落后,柳幽然摸了摸自己胸口,回想这几天驱动体内妖气时的感觉,自顾自叹了口气。还好先前和沐休互换了体内元气,不然只凭她自己的心xing,面对十二个来杀自己的敌人,只怕连步子都挪不开。
甩开杂念,她向沐休道:“还有多久才能进入九殿的范围?我快被羽妖追烦了。”
如今二人已经渐入街市,身旁之景全然不似数日前那样荒芜,想来应是离九殿越来越近了。
“再步行五十里应当就能望见知命殿了。不过,你可千万别以为进了九殿的范围就算安全了。”沐休低声道,“易容术瞒不过九殿那些鸢族,况且我们要去的还是重兵把守的知命殿。不管能不能开通道,我们都要返回凡界。”
他的话让柳幽然很是意外,前几日这死顽固还非要开启通道才肯回凡界,被连着追杀后,现在终于意识到不能单gān了。
不过在回凡界前,双泣剑和手稿还是要取回来的,于是柳幽然一点头,让过一辆装满水果的手推车,依偎着沐休问道:“说来,烬华殿离知命殿远好像有点路程,咱们要是直接去烬华殿,不晓得还能不能绕回来?”
虽说“有点路程”,但柳幽然很清楚这两座大殿处在对角线上,相隔路程最远,基本qíng况是,跑了一处,另一处就别想去了。再就是二人在jiāo界区故意毫无头绪地赶路,也不知道那烬华殿主有没有回窝,若是回了,定然会将沐休越狱的消息上报鸢族族长。
对双泣剑和手稿执念是有原因的。双泣剑乃是柳幽然在正文中唯一的佩剑,至于那本记满设定和正文剧qíng的手稿,其重要xing更是不必言说。
但实际上柳幽然自己觉得,这两者是可有可无的,毕竟已经有那么多设定被颠覆,再多些意外,也在qíng理之中。
闻言,沐休果然面露不悦之色,他眯眼瞥向她:“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种时候自然是保命要紧,武器没了还能重铸,手稿没了……gān脆随它去吧。”继而顿了一顿,“其实我一直想说句不太恰当的话,你的手稿早就没用了,能将剧qíng进行到现在这个程度,靠的是你的头脑,而不是手稿上的字句。”
“那……那……”柳幽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还不明白当下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吗?”沐休拉着她绕过街市上熙攘的人群,“那我问你哦,若是按手稿的设定来,这个时候的你我,应该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难不倒柳幽然,她甚至脱口就答:“我去隐剑山做了山主,你应该还在凰寂谷。”
“全对。所以呢?”
柳幽然忽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一直在做和设定不相符的事吗?”
“显而易见是这样,并且我们还把这些事越做越糟。”沐休道,“不如这样吧,我回去后继续在凰寂谷当谷主,而你就去隐剑山隐着,不必出来,也不必来寻我,咱们都遵循一回设定。”
柳幽然只当这是玩笑话:“又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你是不知道,发出去的章节犹如泼出去的水,要是作者觉得一个剧qíng走向没写好,甚至已经没法将它继续下去。这种qíng况下,除了改文就是弃,哪里还有按原设定继续剧qíng的道理?”
沐休只是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把武学上的一个难点攻克,这辈子都会走不出它的约束。哪怕磕磕绊绊走完,也总比làng费几年去重复之前的路要有意义得多。”
他忽加快了脚步,柳幽然一个没跟上,被来往的人从他身旁挤开。她忙赶去,却只是看着沐休的背影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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