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军gān革命之后,这拿刀的工夫也日益jīng湛,杀猪的大尖刀变成了小小的手术刀,玩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他的医术,在京城甚至全国来讲,都是排列在前几号的。
他级别够高,可是说话从来不打弯。
贺铭章只能死扛着接受手术。
可这怎么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啊……
他简直像是在被生拉活刨似的。
他真的感觉自己是一头被陆顺意要宰杀开边然后切成块的猪了。
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气力,嘴里勉qiáng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怎么这么痛?”
陆顺意浑不在意地划拉着刀子,头也不带抬一下。
“我估计你啊,是对麻醉药有抗xing,别人麻醉效果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这麻醉效果估计得打个对折。再加上你神经敏感,自己心头也不放松,就越会放大痛感。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自己暗示自己。你觉得好痛啊好痛啊,然后又会觉得更痛了更痛了。实际上我认为,这种程度的疼痛,是随便一个新兵蛋子都完全能捱得住的。
贺铭章,我真有点怀疑你不是老贺的亲儿子。他那会在战场上可是掉了半边膀子,捡起来还能跟着部队跑的主。”
贺铭章已经痛得一佛升天,灵魂出窍了。
迷迷糊糊间,他又听到陆顺意说:“仔细瞧瞧,你真是一点也不像老贺。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你啊,你妈跟老贺闹矛盾,一气之下就跑外地工作去了,你在那边长大,在那边工作,大地震之后才回到京城任职。
你这成年后的样子,倒是跟你小时候没半点相似之处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烫手的山芋
贺铭章早已经痛得无法言语,身体内像是有千万根钢索在血ròu中磨磋着,拉扯着,他的神智早已经到达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听到陆顺意说他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他怔了怔,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到了极致,还是什么原因,他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的状态,这空白的时间维持了足足好几秒钟。在这几秒钟之内,他根本无法思考,但是心底却有一种本能在涌动。
贺铭章,夏映河……
两个名字突然在心底转换着。
“惟玲,宁……微……”
贺铭章晕厥过去。
陆顺意伸手探了探贺铭章的鼻息,发现指下的呼吸有些微弱,但好歹还有气儿,这才松了口气。
贺胜利刚死,要是这贺铭章也死了,贺家老头肯定得发疯了。
陆顺意骂了一句:“这烫手的山芋,真是麻烦。”
协助手术的护士在一边担忧地问:“要不要弄醒他?”
陆顺意点头,“扎醒他,让他保持清醒,我这手术才做了一半儿。”
于是,贺铭章硬生生又被扎醒了,他自认为是一个意志力超越许多人的人,可是这样的痛苦,却让他简直无法承受得下来。
他不断地问陆顺意:“还有多久?”
陆顺意就回答他:“快了。”
这快了快了又快了,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贺铭章又痛晕了两三次,周而复始的被扎醒,再接受手术。
向来以隐忍著称的贺铭章,终于像杀猪似的嚎叫了起来。
胡福全隔着老远都听见了这种惨叫声,几乎不用再确认,他也知道阿平没说谎。
阿平,确实得手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医院,打算去向徐卫国报告去了。
俩人刚出医院大门,就看到门边上蹲了一个女同志,她的眼睛早已经哭肿了,红红的,像核桃那样大。
一看到医院里有人出来,她就突然站了起来,奔向两人,急急地开口问:“映河的手术成功了吗?”
阿平拉着胡福全想朝一边走,女同志又伸手拦过来,哀伤无经地望着他们,一脸的恳切。
“我只想知道,映河还能不能活?”
阿平回答她:“我不知道你说的映河是谁,怎么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旁边有个路人用手指了指女同志,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摆了摆手,好像是在说这女同志脑袋不清楚,少惹为妙。
阿平立刻拉着胡福全转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顾宁微没再上前拦人,只是低低地哭泣着,嘴里不停地叫着:“映河,映河……映……”
扑嗵。
女同志直接扑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阿平叹了口气,只得转过身来,同胡福全把她搀了起来。
胡福全和阿平把女同志扶到医院的大门处,正要往内走,就有人窜了出来,手里端着枪,凶巴巴地喊:“这个女人不能进去。”
胡福全问:“为什么?她好像有什么病,晕倒了,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为什么不允许病人进?”
警卫严肃地道:“她先前大闹过手术室,贺少将明确指示过了,不能让她再靠近大门一步。我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她大闹手术室?闹谁的手术室?贺铭章的?”胡福全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一句。
警卫点头,“是,她硬要去陪着贺部长手术,哭得像是死了男人似的,贺少将听不得这样的哭声,就让人把她请出来了,结果她接二连三的要扑回来,十分影响人。”
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徐卫国特别jiāo待过的,那个和贺铭章有着一种扑朔迷离又不可理解关系的,顾家最小的女儿顾宁微?
胡福全心头一凛,立马打起了jīng神来。
既然医院不让进,他就只能带她去别的地方。
两人扶着顾宁微刚一转身,顾宁微就醒了。
胡福全推测,她有可能只是装晕,想让人把她送进医院,见贺铭章。
不,她说的是映河。
她始终一根筋的认定,贺铭章是另一个人。
胡福全一面想从她嘴里得到有用信息,一面又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太可怜了,心生恻隐的胡福全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劝劝她。
“你在这儿蹲着,人家不让你进,你蹲也是白蹲。你不如回家找找看,说不定你家里有人有能量,能帮你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定。”
顾宁微一边哭一边点头,“我太着急了,都忘记了可以找我家人帮忙。你说得对,我要回家,就算我爸不帮我,可我小叔一定会帮我的。小叔一直最疼我,这一次我能回京城,全靠小叔跟我爷爷说我的好话。
可是,可是我现在走不动了,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家?”
阿平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胡福全抢先一步回答顾宁微:“可以,你告诉我们,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阿平奇怪地望着胡福全,胡福全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阿平立马沉默了。
“我家在京城东头的军政大院。”
军政大院?
她果然是顾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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