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么?”陈进站在门口望进去,从他上学离家之后,这个院子就很少有他生活的痕迹了,他又工作了那么几年。
这里正值傍晚——果然是有时差,厨房里冒出炊烟,婶婶和弟媳妇正在做饭,堂弟和小侄子一起抽陀螺,叔叔抽着烟在一边看,陈进驻足看了好一会儿。
“进去看看吧,放心,他们看不见你。”小伙子在他耳边聒噪。
陈进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走进去,先到堂屋里看一遍,再到里屋看看,里屋挂着他毕业时的学士服照片,嵌在玻璃相框里,桌子上放着全家福,是自己上大学那年,婶婶带着一家人到小县城的照相馆照得,自己还是一副土的掉渣的样子。
屋里看了一圈,陈进走出房门,在院子里看着爷仨逗乐子,又看着一家人吃了饭。
一家人吃过饭,收拾饭桌的收拾饭桌,看电视的看电视,小侄子还挨了揍,陈进笑着看着,直到大家要睡下,才恋恋不舍地走出院子,说道:“走吧。”
“欸?你要走?今天晚上在梦里说几句话呗,你该不是就想这么走了吧。”小伙子很惊奇。
“不用了,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淡忘,不要再把这个伤口戳开了,在梦里说,他们相不相信姑且不提,肯定会再伤心一次,何必呢。我只要看他们都生活得好好的就行,也放心了。”陈进坐靠在墙边,看着头顶的星空,只是短短一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原本熟悉的景色变得陌生。
他曾经认为这是他借住的地方,他从未在这个家里确定过自己的位置,可是,一旦远远的离开了,远到根本回不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这里,已经是个家,他,也已经是这个家中的一员。
“哦,这样啊,那要是我能让他们相信呢?”小伙子笑嘻嘻问道。
陈进猛地转过头看他,抓住他的手,“真的么?怎么让他们相信?”
“山人自有妙计,怎么样?哥们儿够意思吧。”
当夜,陈进的叔叔婶婶同时做了一个梦,梦见陈进jīng神焕发的样子,朝着自己下跪,说自己不孝,不能回报抚养之恩就远离,并且说自己没有死,而是好好的生活在很远的地方,那里实在太远了,也许是最后一次来看家,不孝儿子给两老磕头了,说完磕了三个头。
“那,你还想去哪里?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说,准备让你在这里呆一晚上。”小伙子没想到陈进的话这么少。
“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看看吧。还有,多谢你。”陈进道谢。
年轻人摸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了笑,说道:“那个,我叫青阳,我还要多谢你呢。你不知道,让你穿回去,我可立了大功了,谁都没想到,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得了那么多的功德,我可沾了你的光,要不是你,估计我还得做这个‘穿不穿’的差事。”
“功德?”陈进纳闷儿,这可是个新鲜词儿,“我做了什么啦?”
“就是……”青阳刚要说,一个小闪电直钉进他的头发里,一个崭新的钢丝爆炸头出现了,他瘪瘪嘴,单掌竖起,说道:“遵法喻。”然后愁眉苦脸看着陈进。
陈进原本心情沉闷,也被他逗乐了,“对不住啊。”
“没事儿。”青阳郁闷地摇了摇手,“我都习惯了,每天不来这么一两下都不习惯,那位大爷他看我不顺眼。总之呢,你现在有大功德在身,要是想修行的话事半功倍,怎么样,要不要来做我徒弟?你要是看不上我,那就做我师弟,能长生不老啊。”
陈进喷笑,说道:“你这是又cos神棍?”
“你别不相信我啊,我是说真的,考虑考虑?”青阳一本正经。
陈进闻言,也一本正经摇了摇头,青阳急了,“你不相信我?”
“相信。”陈进回答,他真相信,这个青阳虽然挺不着调,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由他不信。
“那你怎么……”青阳纳闷儿。
“我这个人很笨,别人都胸有大志壮志凌云的,我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在这边的,我们的缘分算是尽了,可是那边,我还有爹,还有周大夫,还有小乾,还有,阿肃,那些人,我一个都放不下,我没有修行的那个心境,只想珍惜眼下的生活。”陈进微笑着说道。
“可是,那个,我欠了你这么大一人情,不还的话,我可就难办了。”青阳搔耳朵。
“这好办,你帮我个忙,在那边阿肃比我大十多岁,你要是能让他活到我死的时候,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咱俩就扯平。”
“祖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这事儿不是咱俩说了算,算啦,走一步看一步。”青阳头痛状。
陈进被他逗得不行,也出馊主意,“要不,我再做点儿坏事,把这功德折了?”
“哎哟,我叫你爷爷,你可别做这傻事儿,别坑我,更别坑了你自己,人在做,天在看。”
“那你说怎么办?”
“算了,本来想走捷径,先把债还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脱啊。不过,兄弟,你可别乱搞啊,我求你了,为了这功德,我宁可麻烦点儿。”这人急糊涂了,一会儿爷爷一会儿祖宗,如今又换了兄弟。
陈进也是闹着他玩儿,见他真急了,忙安慰道:“我逗你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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