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荆无双耐心很好,眼见着红日高升,茶盏换了四次水,点心用了两盘,终于是姿态优雅地接过韩妮送上的锦帕擦擦嘴角,“哦?那就让妹夫继续在里面待着吧。”
“就知道姐姐不忍心……噶……”荆霜雪的表qíng僵在了脸上,喜色未收惊色又起,真真是十分jīng彩。
“咳咳,”荆无双杏眸中幸灾乐祸的眼神着实亮了些,咳嗽了几次才堪堪压着喷薄而出的大笑,“你刚才不是说了大哥和妹夫都是被冤枉的吗?既然如此难道还怕天子脚下出现什么冤案不成!”
如今的圣上虽然有时候犯小糊涂,但大体称得上是吏政清明的好皇帝,这次案子本就没荆晓晨和程志恒什么事,关个几天也就能放出来了。荆无双现下倒是猜出了荆霜雪这么急切的原因,一个肯定是怕程志恒受苦,但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借此机会讨好程志恒,她的心思,只要别自以为是其实不难猜。
“姐姐,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荆霜雪被荆无双的话给惊得好半天才回神,努力在荆无双身上找赌气的痕迹,却发现她好似真的只是顺理成章说出来似的。
“生气?”荆无双眉头一挑,注视着荆霜雪的眼睛,“霜雪,不要以为这世间就你一个聪明人。婚事的事qíng咱们略过不提,我还得感激二婶和你给我订下的这门亲事。但昨日的事qíng不是你装作无事便能算了的,那两个闲汉我让人送去了府尹衙门,你说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荆霜雪身子一震,昨晚上的事qíng纷至沓来,她根本就没机会见着荆晓晨,荆晓晨自然也不会知道计划失败,更不会有闲暇去处置那两个闲汉。再看向荆无双,发现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然的傲慢,而是多了丝看透人心的了然,突然间,荆霜雪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至此,荆无双来一趟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来日方长,钝刀子割ròu才更痛不是吗。更何况荆无双一直没打算一棍子就把仇人给打死,荆霜雪上辈子可就教过她“看到不喜欢的人过得不快乐自己就能开心了。”
“姐姐!”荆霜雪倒是见机得快,眼见荆无双起身要走,咬了咬牙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正好挡住了荆无双去路,她那两个丫鬟倒也机灵,身形一动挡在了门口。
“姐姐,你是不知道,夫君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我……我也是对姐姐生了不该生的妒忌心,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差点铸成大错。可是你真是不该把人送衙门里去啊,万一事qíng传出去损及的可是威远侯府的名声。”
这事荆无双也曾想过,可胡二昨儿听了秦瑞熙的话拎了两个大汉就走,也不知道府尹衙门那边审出来点什么没。虽然传出去后损的是荆霜雪的名声,但于她也是有碍,上辈子吃多了名声受损的苦,这辈子说她矫qíng也好执拗也罢,哪怕被人连累她也不想让人诟病的,只希望府尹衙门忙着给皇帝办差还没审到那两个人身上。
荆无双和荆霜雪周旋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庄子里安置两个病员的房里十分地“热闹”。
荆无双前脚走,后脚秦瑞熙便问帮他换药的胡二:“昨儿那两个人怎么处置的?”他躺chuáng上闲着没事想了许多,其中便有昨天想要下药轻薄荆无双的两个汉子,当时教傻秦瑞熙怎么说的时候忘记了这并非是魂魄待习惯的所谓法治社会,而是流言足以杀死人的大启朝。奈何当着荆无双他可没敢找胡二问话,好不容易见着人了当然得好好问问。
胡二算是秦瑞熙最亲近的人了,秦瑞熙才说一句话他便住了手,面露狐疑打量面色苍白趴chuáng上这人,“熙少爷?”
“是我,昨儿你不是就怀疑少爷我装傻么?就当是吧。”秦瑞熙没有多解释,而是又追问了句昨日两人的去处。
胡二只迟疑了一下,又淡定帮秦瑞熙涂着药膏,“属下已经处置了那两人,不会传出什么话来的,只是那些闺阁小姐……”
秦瑞熙看胡二的眼神亮了亮,凤眸虽然依旧清澈,但胡二知道现在的熙少爷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以前的熙少爷是个天真没心机的小孩,现在的熙少爷则像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那些人啊?不足为惧,让流言多几个版本,真假参合着就分不清了。”现在的秦瑞熙很喜欢半眯着眼睛,他本就生得一双细长的凤眼,这一眯只剩下一条细fèng,看起来真的像一只狐狸。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流言就被他多编了好几个版本。
什么京城才女其实是想去树林会qíng郎,这才撞破秦府傻公子和新婚夫人恩爱,至于qíng郎?不是有两个男的吗,天知道谁才是。
什么荆霜雪嫁给京城才子程志恒后发现姓程的那方面不行,所以找了俩龙jīng虎猛的来弥补。
谁家丫鬟手脚不gān净事发想跑,结果被一群小姐们给追得走投无路。
两个武林侠客在树林中比武,结果被一群贵女给撞见,壮士小姐相互喜欢。
……
转眼间秦瑞熙就喋喋不休给胡二编了足足七八个版本的故事,每一个听起来都和树林有关,参合到一起果真是真假莫变。只是胡二越听那张无表qíng的憨厚脸就越僵硬,额际汗水汩汩而下,有一种拔腿就逃的冲动,他还很不适应现在说话有条有理、心思缜密的“熙少爷”,但他也知道,这真的就是看护了七年的熙少爷。
“荣华长公主嫡子常年卧病在chuáng!荣华长公主嫡子痴傻不治!表兄,究竟哪一个是真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歇在里间的季君落闻言走了出来,正靠在内外间的隔断墙上说一段话喘了好几口气,脸色青白如鬼魅。
“嗨,表弟,你不拉了么?”秦瑞熙扬起嘴角,笑得极为阳光灿烂。
☆、第四十九章 表兄表弟
秦瑞熙一句话就让本来神色冷峻的季君落浑身都萦绕着冷意,就是胡二这样常年练武的人都觉气氛有些压抑,忍不住躬身给季君落行礼后退到了门外。
“苏笛呢?”秦瑞熙趴着动不了,目光越过季君落往里瞅。
“睡着了。你要找他?”昨晚上苏笛虽然灌了他绿豆汤,但也不眠不休侍候季君落起身如厕不知道多少次,小小的孩子累得趴在chuáng边就睡着了。他听着外面秦瑞熙和胡二说话,忍不住起身想走出来,只不过身子虚弱得不像是他自己的,才走到几步开外的隔断墙就没了力气。
“睡着了?那算了。我还说让他给你洗个澡换身衣裳,好像有些味道啊。”秦瑞熙不怕死的继续撩拨,季君落周身越是冷凝,他就越是觉得亲切和熟悉。
少年老成表qíng冷峻的季君落让他想起魂魄飘dàng这些年最常见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大启朝的时间只过了七年,他却看那个从人从孤儿院一个孤僻少年继承了养父的跨国财团,足足十八年,他也好像跟着那人学了十八年的知识和经验。可以这么说,那个人会的他全都会,那个人不会的,他拥有身体后也全都会了。
季君落和那人长相不一样,可是表qíng和气质像了十成十。他做魂魄的那些年很想和那个孤寂的身影成为朋友,但身为看不见摸不着的魂魄做朋友注定只能是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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