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考官当堂宣布,沈申洲腿疾瞒报,所考取成绩无效,取消资格。
郑昊看着先生慢慢稳稳地收回腿,摆正,规矩地跪正,对着华帝三叩首,准备起身而屡试不能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
都怪自己,是自己没有看好先生,没保护好他!
郑昊顾不得规矩,冲出来扶起沈申洲,当堂慷慨陈词,痛骂有才之人不得重用的昏聩制度,既然开科取士,为何还规定残疾不能出仕。沈申洲数次阻拦,都没有堵住他那张机关枪嘴。
先生都这样了,自己还做什么官?索xing骂个痛快!
一直不着一词的华帝看着满堂神色各异的人,眼睛聚光到中央那个不停张合的小嘴上,突然微微笑了。
卢皇后迎来了喜上眉梢的华帝,很少见到他这般不掩饰自己神色的样子了,莫不是有天大的喜事?今日……科考殿试……
“试玉须烧三日满,辩才尚待七年期啊。”华帝赞赏着落了座,接过卢皇后奉上的茶水。
“恭喜今上喜获大才。”只要他高兴,自己就高兴,卢皇后福身下拜。
“不错,不错,不止是大华之幸,也是汝阳之幸啊。”
汝阳之幸?难道华帝要招驸马了?卢皇后不由得jīng神紧张。
“你去看看那郑昊,一表人才,少有壮志,这次不委屈汝阳了吧?”华帝喜滋滋地。
郑昊?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叔父卢海钰曾经提到过……对了,是他!
趁着华帝休息的空儿,卢皇后急忙命贴身宫女找出了一卷东西——当初郑昊为赵默成伸冤的万言书。
华帝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对于这种裹挟上议的事是打心底不喜的,一会儿醒来就呈给他,就算不能拿下郑昊的状元,也不能把汝阳嫁给他——谁让他是赵默成的人!
华帝午休醒来就看到了一副满是手印的万言书,心qíng极为不慡地甩袖走了。
华帝在偏殿召见郑昊,君臣又聊了两句之后,突然把万言书甩给了郑昊,“你好大的胆子!”
郑昊拾起一看,虽然逾矩,但合qíng合理,不这样做要怎么才能击败有皇后撑腰的卢海钰。郑昊跪直了没有回答,看华帝怎么做吧,让他的昏聩与否决定自己的去留。
没有等到华帝的呵斥,过了许久,郑昊听到华帝轻声问:“你可愿做汝阳的驸马?”
什么?耳朵没听错吧?华帝要招自己做驸马?郑昊以头触地,清晰坚决地回:“糙民不配。”
“你是状元,是不配还是不愿?”华帝的声音沉了下来。
“糙民已有婚约,实在不配公主。”郑昊冷静对答。
“哦?”华帝意味不明,“若将公主赐婚于你,可般配?”
郑昊身子一抖,坚持:“糙民怕rǔ没状元之名,才疏学浅,实在不堪匹配。”
“你是说你不配当状元?”华帝的声音沉到了水底。
“是!糙民实在难堪大任。”郑昊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没有等到华帝的任何答复,华帝走了。
与郑昊一起回云府的,还有辞去探花及官职的沈申洲。华帝也终于知道了,郑昊要娶的人是赵默成的大女儿,名叫赵姜。沈申洲的妻子叫蔺芳华,赵默成现任妻子的亲姐姐。
一切尘埃落地,茗华终于上门拜访了六姐吴王妃荣华。
荣华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茗华,只是府务繁忙,除了那天在宴上匆匆见了茗华一面,还没有时间姐妹相见。
茗华却看到整个府里多是竹编的器物,多是自己从高山送来的。荣华道:“这些东西真是jīng巧,我呈送了皇后娘娘几件,娘娘也喜欢得紧,整个渭邑多用竹制箱笼,她们要是知道这是你的手艺,定要羡慕坏了。”
还是六姐好,茗华心里满满地感动。原来这东西价钱飞涨,是六姐做的广告好。
荣华身边一个规矩地小丫头,俏生生的,五岁光景,一双大眼不住地看着茗华。
“这是婷儿。”荣华慈爱地揽过她,“吴王的遗腹子。”说着有些伤感。
原来这个白嫩嫩的小姑娘是谷爷的女儿,细看眉眼间果然有几分相像。茗华掏出所有的荷包jiāo给她身后的嬷嬷。
“婷儿还小,哪用得了这么多。”荣华阻拦。
“我的心意,六姐你就让孩子拿着吧。”茗华看到荣华虽然面有不悦,但还是让孩子收了。
六姐不娇不惯,教育的孩子很好。如果博学在,跟婷儿姐姐好好学学。
荣华说起世子仇定南和舞yīn公主来,说他们小夫妻倒是和睦,就是仇定南功业不成,总是和太子等人混在一起,让人头痛。
茗华劝道:“哪能人人都如吴王一般建功立业,再说六姐嫁来时世子已然成年,路是自己走的,六姐尽心就好。”
从吴王府出来,又走到了那条熟悉的路上,茗华真想去杏花楼看看,可是挂念着一对幼儿,就先回了府。
赵默成正在逗弄孩子,爷三个哈哈大笑,扭头看到茗华回来,告诉她沈申洲和郑昊辞行的事。
“没想到郑昊倒有qíng有义。”茗华有些心不在焉。
“也是姜儿之幸。”赵默成赞道:“我允他回云府就与姜儿完婚。”
这么快?茗华不可思议地看着赵默成。
“夜长梦多,总不能再等他考上状元,被别家抢了去。”赵默成理所当然,“我跟沈先生说了,让他和七姐,代行长辈礼。”
也好,赵姜总算没有白等一回。
那边茗华刚出吴王府,这边汝阳公主就从角门进去了。
“姐姐,气死我了。”汝阳是来找舞yīn公主诉苦的,“那个郑昊,谁稀罕他?竟然宁可不当状元也不娶我!”
“哦?我们汝阳看上人家啦?”舞yīn打趣妹妹。
汝阳气得跺脚,“姐姐你也来笑我的不是?我才没有看上他,只是,只是……”汝阳羞愤难当,“只是我拒绝他一万次,也由不得他不要我!”
原来是公主的自尊被伤了,舞yīn沉默了。
见到姐姐晴转yīn,汝阳来劲了:“对吧?我就知道天底下最了解我的就只有姐姐了。父皇不爱我,随便给我指人,哪像对姐姐你,给你挑的驸马……”
“住口!”舞yīn突然喝止了喋喋不休的汝阳,一张脸沉得yīn出水来。
汝阳被吓了一跳,小嘴一张准备开哭,自己从小就众星捧月,姐姐也从来没有说过重话,怎么现在竟然吼自己?
舞yīn看到那一张苦瓜小脸,忍了忍,还是说了:“父皇母后给你千挑万选,是真正疼你,哪里像我……”
“怎么?姐夫对你不好吗?”汝阳看到一向要qiáng的姐姐居然委屈地哭了起来,急忙问。
“我……”舞yīn本不想讲,但是压抑太久的话实在没有人可以倾诉,一股脑倒了出来,“世子最近与太子殿下走得近,总不回府,我没事做就偷偷进了世子的书房,结果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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