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棣曾经跟她说过,有时候人必要的时候需要说一些谎话,这些谎话是善意的,不能够让对方知晓,可是人自己必须明白。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采薇此时此刻不知道,自己这是谎话还是真话。
她想要沈棣去死,可是却又不愿意沈棣死。
一旦他死了,谁来撑起这偌大的朝堂?
应湛亲政,可是处理政务还很是生涩,朝堂上的势力角逐只怕是他也无可奈何。
沈棣无疑是最好的平衡木,他能够平衡多方势力,让整个朝堂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哪怕他背叛了自己。
一旦沈棣死了,谁来取代他的位置?
若是无人取代,只怕是这刚刚太平了没多长时间的大雍朝又是要陷入动dàng之中。
朝廷动dàng,最是遭殃的却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若是曾经那个不知五谷为何物的长宁,她无所谓。
可是她知道百姓疾苦,见到过那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她恨沈棣,却不能杀他。
huáng裳看着坐在那里的人,她右手紧紧捏住那莲蓬,似乎带着恨意一般。
他一开始倒是没察觉什么,可是却又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她对于武毅侯府的事qíng太漠然了些。
若是说因为出身缘故对于侯府没什么好感,可是刚才自己的试探说明了一切问题,不是没有好感,而是她带着些其他的感qíng,而这感qíng大概是有些恐怖的。
“的确是中毒了。”
huáng裳缓缓开口,他只是想要探究一下,自己是否猜对了而已。至于谢采薇对于她那个公爹,权势一时无双的武毅侯沈太傅究竟是为什么带着恨意,huáng裳无意知晓。
牵扯到这种事qíng中,他是活够了才想要知道的多一些。
“我在侯府里检查了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采薇闻言一愣,“你是说这异常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宫里?”
huáng裳闻言耸了耸肩,“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问了沈棣的行程,每日里就是府中宫中,还有就是训练京畿卫。
在外面的话,沈棣中毒的几率还是挺高的。可是这段时日沈熠一直是跟着他在京畿卫cao练,沈熠却是没有什么事qíng,这就排除了京畿卫这个选项。
那么到最后,唯独剩下的就是宫里这个他接触不到的地方了。
“不过沈太傅好像也是跟你想的差不多,所以我听说这两日宫里的御医挺忙的。”huáng裳说的幸灾乐祸,“不过也不知道那群庸医能不能看出这毒物来。”
“这毒,莫非很罕见?”宫里的御医虽然说并不见得能解百毒,可是也不见得是庸医。
听到huáng裳这得意洋洋的神色,采薇有些担心。
huáng裳则是不以为然,“你说呢?这可是西域传来的毒,咱们大雍朝很少见。”若不是他因缘巧合曾经遇到过,也不能肯定沈棣便是中了那千里香之毒。
“那若是宫中中毒,其他朝臣呢?”采薇又是问了句,沈棣便是在宫中,也是和同僚一同处理政务,忙碌的很,不至于只是他中了毒,别人去好好的吧?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huáng裳觉得有些奇怪,起初不闻不问,现在却又是十分关心,好像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似的。这其他朝臣如何,却又是关她什么事qíng呢?
失态的人闻言微微一怔,却见huáng裳一双眼睛毫不保留的在探究自己,似乎想要知道,自己为何竟是如此关心这事。
她有些尴尬,低头的工夫又是剥了一颗莲子,“只是觉得有人竟然敢对朝廷重臣下毒,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些。”
“都有人敢起兵造反,下毒又算什么?”huáng裳不以为意,“其他朝臣我倒是见了两位,说来也是奇怪,竟然没有中毒。”
这也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怎么就唯独沈棣一个人中了毒呢?
采薇听到这话又是一怔,她想要笑可却又是笑不出来,好一会儿她才是放下那再也剥不出莲子的莲蓬,“你慢慢吃,我先回去看看相公如何。”
看着走进去的采薇,huáng裳剥了一颗莲子塞到了嘴里,“好吃。”只可惜某人心里有事,根本没享受到这美味。
……
沈熠有些意外,“若是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少年士兵闻言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很是灵活,“看世子这话说的,我怎么敢骗你,那人的确是自称侯府的家人,说是来找世子的。”
正是因为这个,沈熠才觉得有些不对。
谢采薇,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他早些时候刚去了别院,知道大哥一切安好,这才是来到营场训练京畿卫的士兵。
前脚到了也就是一刻钟,谢采薇便是过了来,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透着古怪。
“行了,继续去cao练,回头我检查你训练qíng况。”手中的□□一丢,沈熠往外走去见采薇。
他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采薇正在那兵器架旁站着,她手里拿着一弯刀,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嫂也学过这个?”
那日听母亲说沁岚带着康宁郡主去了别院,却是被采薇一顿嘲讽,沈熠有心打听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大嫂是个聪明人,在九江府的时候跟着大哥看了不少的书。
虽不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却也算是饱读文章。
而且听说自幼在山林中狩猎,箭法了得。
这倒是让沈熠有些争qiáng好胜心起,想要跟采薇过过手。
“没有,只是好奇罢了。”采薇把那刀又是放在了武器架上。
她年幼时曾经有心学武,只不过父皇说她吃不了那个苦头,又说应家的女儿哪用得着这个?
后来她拎起弯刀时,险些伤到自己。
若非是沈棣及时赶到,只怕她现在早就成了一抹白骨,这大雍朝的江山社稷,在十多年前就断了传承。
后来也跟着沈棣学了些皮毛,不过是危急时刻用来防身的。
等再度回到京城,她曾经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都放了起来,身上最多的便是头上的金簪银簪了。
想想,那些日子似乎都距离她很是遥远。
沈熠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如此那她又是为何来找自己?
不过他心直口快,直接便是问了起来,“大嫂来找我,所为何事?”
采薇是因为huáng裳的话而过来的,她也是直接,“我听huáng大夫说父亲中毒,他对我语焉不详,所以便是来这里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沈熠微微皱眉,“他跟你说了,那大哥知道吗?”
“相公还是老样子,每次施针后都陷入昏迷,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话让沈熠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他看着采薇,好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我还在调查中,现在还没发现什么。”
真的如huáng裳所言,并没有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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