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他”,沈从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谷蠡”,眼睛闭了闭,沈从很想就这么放过了两人。然而,想想他的身份,想想谷蠡与其子可能的yīn谋,他原本柔软的心便又坚硬了起来:“听话,嘉园,那是皇上的命令,不是我们想要如何便如何的。”
“可是我不想!”沈嘉园使劲的摇了摇头,眸中升出点点期盼的光芒,她希望她能够打动沈从,让他看在她是她嫡亲女儿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父亲,最近盛京城内的事qíng您都听说了吧?他所爱恋的女子,他都能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那我呢?我嫁过去能有几天的活路?父亲,你想过吗?”沈嘉园双手拉着沈从的手,剧烈晃dàng了两下,希望能唤醒他一丝儿的亲qíng,让她能够逃出生天来。
沈从听她这般说,心里何尝不痛,只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法说,只能俯身轻轻擦拭了沈嘉园眼角的泪,道:“我也心疼,我也想要你幸福。可是嘉园,圣命难违,咱们是魏国的臣民,注定只能听从皇上的命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嘉园,皇上下旨要你嫁,你便只能嫁!”
“可我不是他的臣子!”沈嘉园松开沈从的手,泪眼模糊的望向了他。
沈从的眸中闪过一丝儿尖锐的痛。沈嘉园猛然挥开他手的那一刹那,他真想让沈嘉园就那么离开盛京城,去找属于她的幸福的。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皇帝的人找寻到了沈嘉园和陆演,那么,不仅仅是沈嘉园和陆演两人的欺君之罪,定北侯府满门上下,伯府包括沈氏的九族在内,是要全部陪葬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以死相bī,沈嘉园回伯府
沈从不敢冒这个险,狠了狠心,他冷了一张脸,道:“可你是皇上赐封的平安县主!是魏国的臣民!”
两句话,让沈嘉园的原本挺直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下去,她全身的力气仿若都被抽尽了似的,她艰难的抬头,发白的唇微微翕动两下,她做着最后的努力:“那父亲是真准备把我送进那虎láng之地了么?”
沈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沈嘉园。她眸中的伤痛,眸中的泪,都灼烧着他的心。他沈从是她的父亲啊,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送她到谷蠡身边去?
只是,他当真要犯下这等欺君之罪吗?
沈从看着沈嘉园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心里摇摆不定。“让她走,把她带回去。”这两句话,使劲的盘旋在他脑子中,沈从只觉得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做过这般艰难的选择。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的启唇,抬眸却是望向了陆演:“你确定了?当真要带着她改名换姓,làng迹天涯去?”陆演可是定北侯的公子,虽不如世子身份尊贵,可也是金尊玉贵的人物,他这样的大少爷,能受的了风餐露宿的苦,能受得了那跋山涉水,仓皇而逃的láng狈窘状?
沈从不敢对他报太大的希望,或许是,他害怕他的一丝希望会害了两个人。神色间闪过一抹挣扎,他轻启唇,又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和沈嘉园被皇上的人发现了,你会承认你是陆演吗?”
陆演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不远处的城门:“只要我踏出了这个城门,定北侯府中的陆演便死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沈嘉园的泪珠却仿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落。她抬手使劲的捂着了唇,怕她会忍不住的大哭出声来。
沈从眸光定定的落在陆演的眼睛上。
黑如黑曜石的眸子透出一股子坚定来,沈从微微怔了一下,“那如果皇上严刑bī供呢?天牢之中,刑部之内,魏国的刑罚可不仅仅是一百零八种生不如死的大刑。你和庞谨言是朋友,他的腿是如何残了的,他的人生是如何毁了的,陆演,你确定,你能抵抗过去吗?”
沈嘉园听得一阵胆战心惊。天牢之中的刑罚她虽不曾亲眼目睹,可舅舅庞容临的满身鲜血,表哥庞谨言的针刺之刑,她这一生也难以忘却!
如果,如果有一天陆演要面对那样的qíng况,那她,宁愿他孤孤单单的活的好好的……只要活着,便都还有希望,若他真……
沈嘉园脸色煞白的摇了摇头:“父亲,你莫要吓唬我们两个。皇上还当真能为难两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吗?”
“和大人物长得相像的人,皇上自然会注意到的。”沈从面无表qíng的说了一句。
陆演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便是严刑bī供,叫什么名字便是什么名字,断没有再改名换姓的道理!”这意思,是他即便真被皇帝发现了,也会来个地死不认账的?
是个很有血xing的孩子!沈从这一刻不禁为两人之间的qíng意感动,挥了挥手,他有心想要放两人离开。
不想,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大喊声,紧接着便见庞怜蓉从一边的小巷中走了过来。使劲的擦着眼角的泪水,她捏着帕子快步走了过来:“嘉园,可算是找到你了,嘉园!”她声音微微有些些微的嘶哑。
到底是她的母亲,听着她哭哑的嗓子,沈嘉园的心便不可遏制的轻痛了一下。双手扶上庞怜蓉的胳膊,她轻轻唤了一声“母亲。”
庞怜蓉泪眼婆娑的看她一眼,低低的啜泣着道:“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啊?嘉园,既然知道我是你母亲,你又为何要做出这种事qíng来?”半夜出逃,还是和陆演私奔?这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和郡王爷的婚事还要怎么成?
庞怜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伸手紧紧的拽着沈嘉园,她道:“走,跟母亲回家中去!在这大路上抛头露面的,旁人见了会戳你脊梁骨的!”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和其他的男人一道儿出走呢?庞怜蓉这会儿对陆演是相当的气愤,扭头,她yīn阳怪调的就冲着陆演道:“陆公子也请回去吧,怕得回去晚了,你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母亲!”沈嘉园不愿听到她诅咒陆演的话,瞪着眼睛轻呼了一声。
庞怜蓉使劲的擦了擦眼泪,绷着一张脸道:“我说的原本就不错,沉香那丫头已经什么都和我说了,就是陆演故意的诱你出府的,还想出了一条什么‘假死脱身’,‘金蝉脱壳’的计策来。也不想想,皇上和郡王爷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这么冲动任xing的做法,怕是真上报上去了,陆演就只能应命而死了。”
这话说的沈嘉园的心“突突”的,扭头,她猛地望向了陆演。
陆演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是想好了要不顾一切的带沈嘉园离开,可现如今……陆演略显凄凉的闭了闭眼睛。
沈嘉园看他嘴角的凉然笑意,心头一疼,她红着一双眼睛望向庞怜蓉,道:“母亲,嘉园不孝,就请您成全了我和陆演的这一腔私心吧?”她害怕,陆演回去了真也只有死路一条的!
沈嘉园不知道她现在该怎么办?原本,两人计划的是好好的,就在前一刻,她们还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画面。可此刻,残酷的现实给了两人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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