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正倚在坐榻上看书,周嬷嬷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同季氏唠上两句。
若华到了门前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周嬷嬷的说话声:“近日外面都在传徐国公家的事,说是徐小姐未婚先孕,连孩子父亲都不知是谁。”
季氏语气略显惊讶:“怎会这样?我瞧那孩子本本分分的,不像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周嬷嬷叹息道:“看人哪能这么浅显,瞧着面上本分,指不定就是个肆意妄为的。”
看来徐澹雅这事还真是闹得满城皆知了,若华也不听墙角了,伸手敲了敲门。
听到屋外有人敲门,屋里禁了声,若华又唤道:“母亲,是我。”
周嬷嬷匆匆上前开了门,见到若华躬身唤了句:“小姐”
若华朝她点头,随后径直朝季氏跟前去,季氏伸手将若华拉到身旁坐下。
“昨儿张泉到府里来找过我了,说是想回府里来。但用不用他,我还在考虑,这事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若华对张泉没有一丝好感,自然不可能帮着他说话。季氏也知道上回若华罚他那事,她这么问摆明了是不想再用张泉。
若华也就遂她的意:“张泉那人不甚踏实,肚量小容易惹事,华儿觉得不用也罢。”
季氏点着头:“我也是这么觉得,那祁康人还不错,细心又周到,我倒舍不得把他换了。”
若华笑了笑:“舍不得就不换呗,母亲高兴不就成了。”
季氏双眉微颦:“话是这么说…可是,张叔是府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的,张泉又是他给带来的。他岁数也大了,又没个儿子,全指望他这个侄子。我总觉着辞掉张泉,有些于心不忍。”
季氏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心软是一回事,会做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张叔的为人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季氏不给他留条后路,难免叫府里其他下人心寒。
若华思索了会儿,道:“那就给张泉安排个闲职,按着原先的月钱给他,不就两全了。”
季氏听了满脸笑意,轻拍着若华的手:“你现在倒是有主见了,我也不用担心你到了婆家吃亏。等你嫁了人,我也好安心。”
若华算是明白了过来,季氏哪里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分明就是在给她上课呢。
若华无言以对,gān脆低着头不说话。季氏权当她是女儿家羞涩,笑得越发开心。
“夫人,表少爷到府里来了,正在院里候着呢。”是慕云的声音。
季氏拉长了脸,一脸愤然:“让他进来,我倒要瞧瞧他长了多大的本事,好的没学会多少,这不辞而别倒是gān得顺手。”
周嬷嬷听了季氏这话,便对门外的慕云道:“将表少爷请进来。”屋外的慕云应了声是。
没一会儿何胥便迈着步子走进了屋,仍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手里没了那把扇子。
何胥身后还跟着个小厮,正是上回同何胥一起潜逃的那个。那小厮躬着身,双手高举着托盘,跟在何胥身后。
何胥到了季氏跟前,单膝跪于地上。还没等季氏开口,他便道:“表婶,侄儿特意前来负荆请罪。”
季氏瞧了瞧何胥,道:“既然是负荆请罪,那荆呢?我怎么没瞧见?”
何胥做一副惊恐状:“表婶不会真要打吧?我也就这么说说……”
季氏轻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是没诚意的,还负荆请罪呢,不过是嘴上说着玩罢了。”
何胥面上笑哈哈:“我知道表婶定然舍不得打侄儿,所以特意带了个稀罕物件儿,讨您老人家欢心。”说着,他从身后那小厮手中取过托盘,奉到季氏面前。
季氏斜着眼睛瞟了瞟,不由愣住。
盘中盛的是一条赤珠佛串,还串着几颗透亮的珍珠,以作修饰。
佛门讲究心无邪念,得无量乃至大乘,颈上的佛珠皆为一百零八颗,象征着人的一百零八种烦恼。
第四十三章 何胥到访
每念一遍经书拨一颗,即除掉一种烦恼,烦恼除尽便是无yù无念。
只是这赤珠何其珍贵,一百零八颗串在一起更是价值连城。何胥说是来请罪,若华倒觉得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季氏生于汝南候府,贵重的东西也见多了,自然明白赤珠的可贵。她可不会真以为何胥会为了赔罪,送这么贵重的物件儿。
“你这是作甚?”季氏做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何胥面上笑吟吟:“自然是孝敬表婶的,也为我那不辞而别给您赔个不是。”
季氏则面无表qíng,道:“无功不受禄,你这礼我可不敢收。”
何胥转溜着眼珠子:“表婶说的哪里话,晚辈孝敬长辈不是天经地义麽?哪有不敢收的道理,况且这只是串珠子,又不是毒药。”
季氏不吃他这套,直接道:“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何胥挠着脑袋,gān笑了两声:“表婶火眼金睛,我这小算盘瞒不过您。我就是…就是想借姑父的名头用上一用,想让表婶替我美言几句。”
“名头?这名头又是怎么个借法?”季氏疑惑道。
何胥两手往身后一背,有几分说书先生的味儿:“东城不是只有一家当铺麽?我就想在东城再开一家。可还没开起来就让人给端了,那人说是什么通政使方大人家的,还说我在那儿开当铺要是要跟他们抢生意,死活不让我开。我就是想让您借着叔父的名儿,去帮我说说好话,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说罢何胥叹惜着摇了摇头,又续道:“那块地我可是大价钱弄来的,建房的材料且不说,就是工人也请了不少。现在装潢到一半儿,让他们堵着不让修了,我那几千两银子不就打水漂了麽?我一介商贩,拿京官有什么办法。这不…就求到您这儿来了。”
季氏一听“几千两银子”,连忙道:“若是把那地儿转出去,将这些银子讨回来成不成?你让我去说摆明了是那你叔父的官位压他,毕竟人家跟你叔父是同僚,贸然得罪也不好。”
何胥摆了摆手,一脸无奈:“要只是这地的问题还好办,只是那些装筑的材料,还有请工人的钱不就亏出去了麽?”
季氏还是不想松口,沈家自己的铺子从没跟沈老爷有过牵扯。怕的就是出了什么事扯到沈老爷身上,于他仕途不利。
何况,何家这位侄子又不是什么血亲,不过是沾亲带故罢了,实在没这必要。
“那也可以去别处开嘛,京州这么多地儿,非要赖在东城,是何苦呢?”
何胥算是看出了季氏的不qíng愿,想着实在不行就耍耍无赖吧。
何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双眉一颦,一双眼睛透着薄雾,怎一句楚楚可怜了得。
“表婶,您也是知道的,京州就东城最热闹,开在别处哪有什么银子赚。在丹阳的时候,我父亲就老说我不成事儿,这下亏了几千两,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老人家。我一个人京州来,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就只有指望您帮帮我。表婶就这样拒绝了,怎忍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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