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伤的话,承恩显然是相信的,闻言便高兴起来,一双大眼睛也弯成了一条fèng。
他忽然抓着承叙一起给他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我知道,我们这次能得救全靠赵哥哥帮忙,我和小叙在此谢过赵哥哥的救命之恩,还有渠水姐姐和小山,我也代他们谢过赵哥哥!如果不是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小家伙的语气便有些哽咽。
但他又多磕了三个响头,等再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些淤青。
赵伤微微惊讶,但也没有拦着他们,这会儿便微微颔首:“你和承叙都是好孩子,以后要尽量帮助你们渠水姐姐分忧解难,听她的话,和小山是好兄弟,不要争吵打架,知道吗?”
承恩用力点点头。
赵伤笑了笑,招人进来:“给他们的额头上点药,要是让姑娘看见了,又该担心了!”
承恩和承叙被牵走了,赵伤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渠水中午包了馄钝,做了一大锅满满的馄钝,一锅里馅儿也分为好几种,有螃蟹ròu馅儿的,有韭菜jī蛋馅儿的,有猪ròu荠菜馅儿的,还有火腿馅儿的。
汤底便是用半上午剩下来的鱼汤,吃起来味道特别鲜。
几个孩子都吃得满头大汗。倒是渠水有点不高兴。
刚才她悄悄给自己碗里面舀了两个蟹ròu馅儿的馄钝,却被jīng明的赵伤给识破了,不由分说就将两个混沌给夹走了。
其他几个孩子都在看笑话。
当着他们的面,渠水也不能随意发火,只嘴硬的说道:“我都加了雄huáng酒了,我能吃呢!”
赵伤有点无奈的看着她,又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看,几个孩子都笑话你呢!”
渠水便看过去,小山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悄悄儿的笑着。承恩和承叙倒是乖乖的低头吃饭,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她便瞪了赵伤一眼,慢腾腾的扒饭吃。
“等你病好了,我们一口气吃上十几个大螃蟹!”赵伤又悄悄儿的哄道,同时又有些不明白了,这时候的蟹ròu儿味道gān巴巴的,怎么渠水就这么想吃它!
他当然不明白渠水的心理,当别人都能吃,她自己却只能看着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心里不平衡的,所以不管怎样都想吃那么一口。
渠水有点闷闷的瞅了他一眼:“我才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去!”
“好,到秋后我等着你重新给我做蟹ròu包子吃!”
渠水便郁闷的鼓起了嘴。不让她吃,还让她跟着一起做苦力!
赵伤轻笑出声。
吃过午饭,他趁着渠水在检查小山功课的时候,从家里面出来了。
宴会上的事qíng他已经听说了,北郡王妃说不赴宴,但在最后关头却进了宴席上,怎么想怎么觉得都是对渠水下的一个套儿。
因为对方是他的母亲,所以渠水连告状也不能,但是听下人禀告,从宴会上回来后,渠水一个人失落了很久。
赵伤一想到这句话,心里就心疼得不行。
他的渠水一向是坚qiáng,乐观,积极的,从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伤心。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去赴宴,但…
她以后的身份注定了她要频繁的参与这种宴会,如今只是县城里的小型宴会而已,没有几个官夫人,众人的态度大部分还都是包容的,有什么刀光剑影,那也是表面上就能看出来的,但日后到了京城,在那样一个百十来人的大宴会上,男女界限分明,他是绝对不可能到那里面给她做支援,只凭了她自己,能躲过那些贵妇人们的明枪暗箭吗!
赵伤心里是浓浓的担忧!
他来到了北郡王妃的住处,这次,不用通报,他直接就上了门。
县令夫人于氏知道北郡王妃喜欢海棠,便特意剪了两瓶子的海棠枝送过来,海棠的香味浓而不烈,整个屋中都飘满了淡淡的海棠香,倒是比单纯的熏香更加心旷神怡。
赵伤进来的时候,她正拿了jīng致的剪刀,为海棠枝修剪,再cha入到一旁的花瓶中当盆景。
这是京中贵妇人的一种消遣方式。
涂着鲜艳丹蔻的手,素白美丽,甚至比那海棠花还要娇艳,看在别人眼中是无比的美丽奢华,但看在赵伤眼中,却意味着一只挣脱不了牢笼的金丝雀。
这么些年,他几乎是看着她人前风光人后落泪长大的,看着她对父王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明明恨极了那些庶子庶女的出生,但却只能听着他们喊她母亲,也看着她一点一点拘紧了大哥,让他为着她的抱负所努力,从小到大没有一点停歇的时候。
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异样的家庭气氛,他才在小小年纪,向父亲提出要去参军。
父亲就是从战场上被封的军功,在朝廷上风光无限,所以也希望家里有个孩子能继承他的衣钵,他小小年纪便露出这样的志向,他很高兴,当即马不停蹄给军中他的心腹写了一封信,过完年,便不顾母亲的泪水和哀求,将他送到了军营。
他在军营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也已经习惯了那种枯燥的生活,与家里人也慢慢疏远了,甚至与那个只知道听从母亲的命令而不知道丝毫反抗的大哥也好久没有联系过了。
直到有一天,噩耗突然传来,北郡王世子在回京路上因为染上恶疾逝世,他才马不停蹄赶回家,看到的只是大哥的棺材。
头七早已经过去,但母亲却拼命拦着执意要等他这个小儿子回去后看兄长最后一眼,所以地窖里的冰几乎都用到了长兄身上。
在他回去后,对着棺材跪下去后,母亲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仇人,恶狠狠的说道:“你大哥只有你一个亲弟弟,如果你能帮衬他一些,他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
虽然母亲很快就被身边服侍的人给拉开了,但当时她那绝望,怨恨,孤注一掷的眼神,他却永记在心。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对这个生身母亲,突然冷了下来。
他常常会回想以往,总觉得如果当时兄长不那么听母亲的话,稍微有一点自己的主见,为自己多活一点,那么,结局一定是另一个模样。
赵伤的神qíng有些恍惚,陷入到了以往的回忆中。
北郡王妃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微微一笑:“你来看我了,伤儿!”
赵伤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去看她,她与几年前兄长去世的时候,外貌几乎没有大的变化,脸上保养得宜,几乎没有一丝皱纹,白皙完美的肌肤,jīng致的妆容,含着一抹浅笑的神qíng。
她是贵妇中标准的典范。
但看在赵伤眼里,却只觉得假,正因为见惯了这种假,他才觉得渠水的“真”格外的动人可贵!
他微微颔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北郡王妃拿了喷壶给刚cha好的花瓶喷水,或淡粉或灼红或浅蓝的海棠花上,立刻沾染了几滴水珠,越发显得娇嫩了。
☆、第170章 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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