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身月白长衫,一条黑色缂丝腰带紧紧地束着他细窄的腰,显得人挺拔jīng神。
见穆采薇这样,那男子眼里露出一抹戏谑。
穆采薇平复过来之后,才弯身施礼道谢:“谢过公子相助!”
那人点点头,迈开步子就要往里走。
穆采薇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瓷瓶,又看到刚才对她趾高气扬的茶倌儿这会儿已是满脸的笑容迎上了那男子,她一咬牙就喊出声来:“公子……”
那男子站定回眸,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露出几颗,日光下白得耀眼。“姑娘可还有什么事儿?”
穆采薇深吸口气,抱着豁出去试试的心态,迅速调整了状态,得体地笑道:“公子是要进来喝茶的吗?小女子这里还有些新茶,送给公子尝尝可好?”
那人先是迟疑了一下,旁边跟随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喝道:“你这小娘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的?我家公子还有急事呢,哪里耐烦喝你的茶?”
穆采薇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子低落下来。
还是不成吗?白送还不要吗?
难道自己做出来的好东西没有人会喜欢?
qíng绪低落到低谷,她眼眶子那儿发酸,她竭力忍着,装出一副坚qiáng的样子。
“既然姑娘诚心相送,在下就谢谢了。”白衣男子拱手抱了抱拳,让随从接过瓷瓶。
穆采薇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本来低落的心一下子又充满了希望,连连回礼:“公子客气了。只是这茶要赶紧喝才好,不能久放!”
“嗯,我们进去就喝。”那人说完就迈步进去了。只是随从的人却细细地打量了穆采薇一眼。
穆采薇也没在意,领着几个丫头又奔向下一个茶馆去了。
茶馆里,熙王坐在一个包厢里,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慢慢啜饮着杯中的茶。
这就是穆采薇送他的那个瓷瓶里的橘皮茶,入口甘甜带着一点儿微酸,闻起来清香扑鼻。
味道着实不错!
只是随从有人怀疑:“殿下,这女子我们好似见过!”
堂堂皇子,这些外头的人送来的茶那是不能随便喝的,可是熙王不在乎,他们这些随从也没有法子。不过倒是用银签子试过无毒的。
熙王皱了皱眉,似乎在回想,“在哪儿见过的?”
“殿下,这次进京的时候,在漯河驿碰到了一个不讲理的妇人。那女子,好像是她的女儿……”
还没等他说完,熙王就想起来了,笑着拍了拍脑袋,“原来是她,我说怎么有些面熟呢?”
低头嗅了嗅杯中清香的茶,叹道:“这女子难道日子过得不好吗?竟出来卖东西。不过这茶果真不错,喝了让人食指大动。”
他赞叹了几声,转过脸朝窗外看去,就见远远地,那个瘦弱的身影正跟一个茶倌儿说着什么。
他心里不由一动,吩咐随从,“把那女子的茶都买下来,父皇这些日子正不思饮食,喝了这个也许有效。”
“是。”随从应声出去了。
穆采薇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在茶馆里推销出一罐去,不由有些失望。
这个时代的人,不认这个东西怎么办?
她的生财之道就要被堵死了吗?
抱着瓶瓶罐罐,拖着灌了铅一样的步伐往回走,就碰到了一个面相和善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简单地问了几句那茶的功效,二话没说就全买了下来。
这让她喜出望外,没想到还是有人识货的。
手里拿着那锭沉甸甸的泛着青霜的银子,她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走路几乎是跳着了。
惹得小坠子不得不提醒她:“姑娘,你慢点儿。姑娘,这是在大街上呢。”
茶馆里的熙王,望着从窗下经过的那个满脸欢呼雀跃的小女子,不由微微地笑了。
朝中的纷争纷繁复杂,看得多了只觉得人世间满是龌龊。可这小女子那浑身散发着的清新气息,涤dàng了他的心灵,让他觉得人世间还是有美好存在的。
第47章
燕地的十月,比南边冷了许多。北风呼啸而过,刮起了一片huáng沙。
虽然还没有到数九寒天,可这天儿也能冻死麻雀。
“呸,这都是他娘的什么鬼地方?”一个黑衣大汉悻悻地吐了口唾沫,不满地撅着嘴啃着一块又黑又冷又硬的看不出什么面做的饼子。
蔺风靠在一棵胡杨树下,默默地咬着那饼子,眼神望着遥远的南方。
空中传来一阵雁鸣,一对人字形的大雁往南飞去。
书上说“鸿雁传书”,可此时,他想起那个明媚的女子,只觉得有满腹的话不能诉说。
若是鸿雁真的能传书就好了。
摸了摸怀中那只包裹得严实贴ròu放着的那支钗子,他qíng不自禁地咧嘴笑了。
那簪子样式虽然别致,可成色并不好。看得出,她的家境也是不甚富裕的。
不知如今她过得如何了?
那样一个慡利的女子,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她吧?
在大名府遇见她的时候,是在秋后的果园里。
到了南边,又是在果园里相遇。
看样子,她对那些果子很有兴致啊。
听说上次他带来的果子已经在京中疯传开了,想必没有多久,她还是能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的吧?
他年,若是自己能出人头地,他一定要向她提亲。这支金钗就是信物!
只是不知他年是多久?他年之后,她是否还待字闺中?
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
蔺风给自己鼓着气,狠狠地咬下一块gān硬的饼子大口嚼着。
这燕地虽然苦寒,可也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只要肯gān,就不信这辈子他一直会被人给踩下去?
家族的庇佑是指不上了,听说长兴侯府已经把他从宗族除名了。
临走的时候,他赶着偷偷地见了他母亲一面,想把她给带出去,可是她死活都不愿意,非要在那里待着。
他无法,只得带了自己的几个弟兄一路往北而来。
也不知这时,母亲是否还好?那恶妇有没有为难她?
不过想这些也没用,他在的时候还好,人不在那儿,那恶妇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可恨自己的父亲竟然相信了那恶妇的谗言!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他打了一顿,还要置他于死地!
一想起那些事儿,他这个铁铮铮的汉子眼眶子就发热,想流泪。
正在失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拍了他一下子,一个大嗓门笑道:“兄弟躲这儿做什么?”
蔺风忙回过神来,笑道:“风沙太大,怕迷了眼睛。”
“你小子倒是会找地儿。我老胡就没这个脑子。”那大汉说笑着也转过来,和他靠在一块儿,把手中的的酒葫芦递过来:“这鬼地儿贼冷,喝两口!”
蔺风接过,毫不迟疑地往嘴里倒去。
那汉子笑道:“好酒量,不愧是熙王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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