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秦禾过来接她走了,那边梅景铉的电话还是忙音。
坐在秦老板的车上,她发了一会儿呆,却忽然意识到:梅景铉可能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对啊,哪一次打他的电话,他不是秒接的?!怎么事到临头,这男人就玩起了忙音占线呢?!
理由只有一个:他认为,多说无益。所以不想跟她商量。也就是,让她自己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隐隐约约觉得,梅景铄的计划可能有变数。只是,现在他们两个都把她给推出来,根本容不得她再说撤退了。
荣宝斋到了。
这家驰名中外的前清南纸店,如今是整个北京保存最为完好的古建筑之一。梅景铉选择在这里办展览也是颇费心思的,荣宝斋曾经在战争时期保护过许许多多的中国古董,庇佑了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徐悲鸿……等众多书家名家的作品。
现在,艺海拍卖重新开张后的第一次展览会,办得正如火如荼。
秦禾的出现,也没引起多大的反响。反而是许多人都认出了她,许多人还过来搭讪。
“秦老板,幸会幸会……孟小姐是你用多少薪水聘请到的专家?真的是一鸣惊人啊!”
“孟小姐,我是珍珑古玩店的店长,请问你有兴趣来我们店指导指导今春的艺术藏品吗?”
“孟小姐,请问你师从哪位古董鉴定师?昨天的斗瓷大赛实在是太精彩了。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她一一点头应付着,却是明白了这就是秦禾,还有梅景铄的目的:先用斗瓷大会打造她的名声,然后趁热打铁来砸场子。真正是一环扣一环的计划啊。
秦禾还笑着对周围道:“一个个的现在都想挖老弟我的墙角?”
“秦老板,看你这话说的。今天大伙儿都是来给梅景铉撑场子的嘛!你带着小鉴定师,这不正好看看梅大少今年弄到了什么好宝贝?”
“不错,小五,待会儿你进去看看,告诉大家梅老大又弄到了什么稀罕物。也顺便估个价。”
说着,秦禾已经带着她穿过了人墙,进入了拍卖会的里面。这时候,梅景铄已经到了,他正站在哥哥的旁边,脸上也是招牌式地温文笑容。想到昨晚梅景铄对自己说的话,再想想如今的景象,小五不由得一阵心悸: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说不定,从梅景铄出狱来时,秦禾,梅景铄就在谋划着这一天了。
把她送到秦禾身边,也是计划之一而已。毕竟。梅景铄当面揭了哥哥的短,会惹人非议。
他们策划了一场埋伏了一个月的阴谋,为的是把梅景铉,把这个把他们救出来的人拉下马!
可笑,她居然成为了这个阴谋中的关键一环。被秦禾和梅景铄半推半就着,送到了这里,送到了梅景铉的这一批古董的面前,要揭发梅景铉“收购高仿,滥竽充数”。她甚至都不用怀疑:梅景铉肯定布置好了圈套,等哥哥跳进入。
果不其然,梅景铄过来了。他对她说:“小五,那一件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有问题,是高仿。”
她明白了,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东西。
第50章 死心
小五走到了这件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的面前,秦禾也站在身边。
她对秦禾没什么好话:“老板,你跟梅二少是不是打算好了?”
秦禾倒是坦白:“不错,商场如战场,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说着,秦禾走到了她的正面:“不过,让你来对付梅景铉,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只怕你今天宣布这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是高仿的,以后梅景铉不会容你在内地。”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秦禾果然会明白人的心思。
秦禾接着道:“你勉强的话也要不紧,我替你说。”
我替你说!他这一句说的倒是豪气万丈。
但秦禾似乎真的打算替她背这个黑锅,忽然走上前来,对着周围的人道了句:“这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不太像是真品。梅大少,你不会看走了眼了吧?”
一句话抛出来,周围欢声笑语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原来是秦老兄。”梅景铉走了过来,小五抬眸去看的时候,就见梅景铉的眼底闪烁着细碎笑意。这一瞬间,她就看出了端倪,目光重新放在这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的上面。只是细细一瞧,以她的目光就判定出来了:这是真品。
但秦禾还在撑着场子:“梅老弟,你不够意思啊。这斗彩花蝶纹罐明明是民国的高仿,你怎么说成是成化年间的真品?”
听到这里,小五才觉得尴尬无比:秦禾肯定事先得到了消息:这件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必定是高仿,所以说的也底气十足。却不知,梅景铉可能早就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所以来了个釜底抽薪。如果刚才她出面说的话,现在出丑的就是她了。
梅景铉过来,只望了她一眼。就跟秦禾对视了起来,犹自问的无辜又认真:“秦先生,既然你说这成化斗彩是高仿。那请指教。”
梅景铉是赫赫有名的古陶瓷专家,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这边秦禾反倒认为他打眼了,这倒是稀罕事。现在,荣宝斋上上下下的顾客都在看热闹。秦禾心底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鉴定古董真的不是他的强项,现在就轮到小五出场了。
于是他道了句:“小五,你来跟梅大少爷说说,让大少知道这斗彩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说了,说的也非常简单:“其实……秦老板,这成化斗彩花蝶纹罐是真品。”
这一句话出了口,秦禾愣住了,不远处,梅景铄差点打翻了杯子。
但她本着一颗心,说自己该说的:“大明成化年间的斗彩瓷器……底部的款识颜色发青发淡,底部的胎质颜色为白黄色。这件斗彩花蝶纹罐是真品无疑。”
说完了,她看了秦禾一眼。而秦禾的脸色发白,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颜面扫地的场合。
他也不例外,道了句:“受教了……小五,咱们走。”就带着她走了。
出了荣宝斋,秦禾没有马上去车库拿车返回旅馆。而是带着她去了对面的茶楼。
看着秦禾苍白着脸,连点了五杯大红袍,都是一气儿地喝下。小五就知道刚才他被气得不轻。
偏偏秦禾并不对她发火,只是意味深长说了句:“孟小五,看样子,我小看你了。”
她,何尝不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呢!只是,待会儿梅景铄过来了,她今天真的没办法交代。只能道:“如果那一件成华斗彩是高仿,我也会说出来。”归根到底,在古董这一项上,无论什么场合,什么理由……她都不会说假话,这是她的底线。
但话音刚落,梅景铄就到了。
“孟小五。”梅景铄说话的声音比较润朗,偏偏该低沉的时候又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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