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尼罗国的男女本就和你们这边不同,而我却能适应的很好,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啊?”
契儿抿茶笑了笑,“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远别他乡,因为我喜好男子,在尼罗男子多为强势,而这边的男子便更合我的意。所以……”所以,你就与你的夫郎好好过日子,还是不要给我牵红线了。
“……”李檬略微有些失态地揣着银票告别好友。
虽然她一直觉得契儿很有女人的性子,利落又果断,却没想到他竟然喜欢男子。这就是……分桃?
契儿很早就知道外界的传言,以前李檬也只是将此事拿来随口说说,他还以为她不在意,不想只是因为没把这种琐事放在心上。这半年来一直隐晦要给他物色人选、想着把他嫁出去。
“三人成虎”的流言已经扩散到只能用更大的事情来冲散,他嫁给别人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概是她家里那位打翻了醋坛子吧?
姜如温刚从房里出来,迎面就撞上回来的李檬,哪怕她身上沾染到的味道淡到几乎闻不见,他还是反胃到一把推开她撑在柱子旁俯身干呕。
李檬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后转身出了桑榆院。
她想不明白,明明半年前还好好的,但现在他每次见着她都要吐上那么几回。
见多了,她只能往不好的方向想:他见她便恶心了。
李檬出去后便有四、五日不曾回来。姜如温躺在床上,抱着属于她那个枕头,想着等她回来,他要和她解释清楚,自己干呕只是因为闻不得花香;想着把卧室里摆放的小榻也拆了,让她回床上睡……
不想第二天起来听到的却是城西那边在两天前就贴了“囍”字、换了喜帘……
听说李檬回来了,姜如温杵在门口,走神地听着里边洗浴的水声,待她出来,他伸手欲帮她擦拭滴水的青丝。
“不用。”李檬接过他的帕子,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拉开俩人的距离,语气略带严肃,“过来坐,我有事说。”说着有事要讲,她却想不来怎么说才合适。难道直接问你是不是恶心我?
姜如温动了动唇,“妻主不说说吗?”说说前几日你宿在了哪里,说说明日要成亲的那人,说说……就这么算算,你欠了我多少个解释啊。
算了,她还是先说契儿那事吧。
李檬听他开口正要回答,小荷先送来了急信,是她从职的府上出了命案,她扔了帕子,留下一句“我晚上回来跟你解释”便急急忙忙走了。
李檬出去后又是彻夜未归,第二日府上的婢女悄声说见李檬出现在城西那人的礼堂上,她暗自出的赌注翻了番……
那人的大婚的日子,正好是李檬的生辰。
姜如温枯坐了一整夜,等到夜色天明,等到他的眉间凝满了白霜,等到他挺直的腰身逐渐弯了下去……
他想,他就把他留在了她二十二岁的生辰日里罢了。
从此,就算你身卧在床、不能言语,我也守着你过吧——毕竟你也不会再惹我难过了。
李檬在晕倒的前一刻还想着:她要死了,她没有机会再纠结自己要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去和他亏欠良多的夫郎表明心意了……就算她发现自己还可以呼吸,却感觉自己离死差不多了。
这样躺着一年两年过去,再大的不甘也化为乌有了。直到第六年,她感觉自己要走了,回光返照的片刻她想的却是:她等不到他去帮她取新服过来了。
姜如温在取过年穿的新衣的路上听见那人来了窜门,他只好先去了一趟大厅。
那人在说了什么呢?
这是李檬当时租我的宅子,我要离开了,这地契就归还你们李府。
李檬以前与我聊天便是问我怎么讨你欢喜,而这几年她都不见我,看来是真的怕你吃醋了。
李正君,她果然是爱你的。
……
李檬是出事了吧,你不说我却也查到了。
真是可笑,你连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却这样困着她几年,让她像死人一样躺着!
那人说得苦涩而又疯狂,却不见听的人脸色更加苍白。
姜如温僵硬着手脚进了桑榆院,抱着衣服想给她换衣裳却发现她已经没有呼吸……
手上的衣物刹那跌落,姜如温木然地爬上。床,蜷缩在她身边。
桑榆院像往常那样安静,不同的是室内由一个人的叨唠声变成了小兽般压抑的呜咽。
子时已过,姜如温替她换好新婚穿的衣衫,拧着帕子擦拭着床上人的手,像是感觉不到握在手里的冰冷。
等他也换好新婚的服饰后,他爬到她的身上,自然地低头在她唇边眷恋地留下一吻,轻声细语,“除夕快乐,妻主。”床尾是开着口跌落的瓷瓶。
我每一年都陪着你守岁,每一年都与你说“除夕快乐”,每一次亲吻你的时候跟你说我又更爱你了,也每次都在心底告诉自己:明年,我们会更好的。
在这第六个年头,我是不是要再跟你说一句“再见”?
姜如温意识昏沉地想着。
他梦见那人苦涩的脸忽然变得疯狂,在他面前强烈地指责他:就是你的自以为是让她像个死人一样躺着……
—今生—
过了子时,李檬的岁也守完了。
今夜里又是背着人走街串巷,又是帮人洗漱沐浴,还坐着熬到了下半夜……所以现在一进姜如温带着温度和馨香的被窝,她立马就陷入了睡眠中。
迷迷糊糊听见怀里的人抽泣的声音,李檬一阵惊醒,赶紧将人搂到自己身上,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伸手着抹掉他的泪珠儿,带着未睡醒的嗓音低声温柔地哄着,“不怕啊,只是梦呢”。
是梦吗?
姜如温慢慢停住了眼泪,虽然夜色昏暗地看不清什么,但他却清楚地知道抱他的人是谁,他用力地回抱住她,抽噎地感受着她的怀抱、安慰和亲吻。
“李檬。”
她也不嫌弃他脸上的泪渍,亲了亲他带着咸味的眼皮,话里打趣着他,“傻瓜,只是噩梦呢,哭成这样。”
梦啊。
他守了她五年,却守不了第六年、第七年……因为她在第六年除夕的前夜丢下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
就算他现在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也不能改变她身体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昏睡前想着那人诛心的话,泪水也止不住地流,她是恨他不给她机会解释吧,所以就这样狠心先走了……
他想往后他就不用再守着她了,她也不让他有机会陪着了。
没想到,临死前上天能让他梦到这么美好的时刻。
他忽然伸手搂住她脖子,凑头狠狠地在她唇上毫无章法地又啃又咬,嘴里不住地又是乞又是求:“李檬给我好不好,李檬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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