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那位小侯爷性子狠辣,不顾伦常,仗着自己是太后外孙,回来几日便打断了弟弟的腿,还对继母放下狠话,就连侯爷也拿他没法。
这等不忠不孝之人,怎配得上晓儿。
沈思齐想着,面色便有些阴郁,白晓儿奇怪,道:“沈大哥,你怎么脸色不好。”
“没事。”
他摇头,语重心长道:“晓儿,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往后你别再见林公子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白晓儿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沈大哥一直都是光风霁月的人,怎么如今几次三番说林致远的坏话。
即便她知他不是良善之辈,但也不喜欢听人说他的不是。
她当下便有些不高兴。
沈思齐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一凉。
白晓儿低头,柔声道:“我累了,想先去歇息。”
沈思齐想说点什么,她便已经走远。
安府,书房,林致远正襟危坐,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糕点吃了,嘴角慢慢漾起笑意。
安佑棠恰好进来瞧见,不由问道:“糕点好吃么?”
“好吃。”
林致远认真地说。
在师父安佑棠面前,他的锋芒向来收敛得很好。
安佑棠闻言,拿起盘子里仅剩的一块糕点,送进嘴里,片刻道:“确实不错。家里何时新进了厨子?料想是你师母寻来的。”
林致远道“是”,安佑棠已经坐下,看起案上放着的文章。
初看时他的眉紧锁着,尔后舒展开来,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末了,他叹道:“不错。真不错。致远,你若是再磨砺一年,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
自己这个新收的弟子,不仅医术出神入化,才学也是极好。
世上果真有生而知之之人。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人会被自己遇到,更没想到,他还会成为自己的弟子。
正感叹着,林致远突然道:“老师,我想今年下场。”
安佑棠不解:“你何必急在一时,若等明年,把握自然更大一些。”
“先生,等到明年,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
林致远意有所指。
安佑棠何许人也,立刻想到他的处境。
如今太后身子不甚康健,前几日还犯了头风,不定何时就会没了。
到时朱氏断然容不下他。
如果今年下场,身上有了一甲的功名,朱氏再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致远说的有理。
安佑棠颔首:“既如此,这段时日你便好好温书。今日就歇我这儿,我让师母给你安排。”
他起身:“今日不行,家里还有一个危重病患等我回去。等忙完,我自会搬来老师这里。”
他向安佑棠告辞,又去拜别安氏。
安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晓儿丫头方才来我这儿了,瞧你的面子,我答应帮她。”
在安氏看来,林致远和白晓儿完全就是一段孽缘。
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过往,如今他都该放手。
安氏说道:“其实我觉得,与其这般偷偷摸摸帮她,不如让她死心回清风镇。你不能娶她,便不要祸害她。致远,她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师母,我不会辜负她的。”
林致远信誓旦旦,安氏知道多说无益,只是摇头。
临去前,她突然叫住他:“致远,朱氏那边,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她今日又去宫里哭诉了,你可得仔细些。”
“是。我知道。”
林致远转头,眸中闪过一丝锋芒。
回到侯府,朱氏果然不在,说是宫里贵妃娘娘留饭。
几个美貌年轻的丫鬟本来在树下摘花嬉闹,见了林致远,顿时噤声。
“大……大公子。”
林致远生得肖似神仙中人,又是嫡长子,府中丫鬟本来对他趋之若鹜。
可在他将爬床未遂的一个丫鬟喂了狼犬后,其他丫鬟自此对他避之不及。
林致远挥了挥手,吓破了胆的丫鬟们顿时如蒙大赦,立刻散了。
林致远负手站在玉兰树下,风吹起他的衣角翻卷。
他看着一树繁花,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的晓儿,比这盛放的玉兰更美。
也不知道她此刻正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这时,一个管事打扮的人走近,低头恭敬说道:“公子,侯爷请您过去一趟。”
☆、第九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
林致远回头,目光在管事身上轻轻一扫,管事顿时觉得颈后凉飕飕的。
“公子。”
他不敢抬头。
这位大公子明明养在乡野,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侯府养大的二公子与之相比就差远了。
果真是公主的孩子,天家血脉,旁人是比不得的。
林致远看着管事,并没打算为难他。
“侯爷在哪里?”他问。
管事松了口气,躬声道:“回公子的话,在祠堂。”
林致远点头,与他擦身而过,径自往祠堂行去。
转过假山,一位满身珠翠的紫衣少女提着裙摆匆匆跑来,差点和他撞上。
“怎么了。”林致远后退一步,神色冷淡。
“大……大哥。”
林沁宛怯怯地叫了一声,白皙柔嫩的脸上现出两朵红云,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小鹿一般湿润。
林致远皱眉,林沁宛又面色焦急地道:“大哥,你快去祖母那里躲躲,爹……爹要在祠堂请家法。”
林致远面上闪过一丝讥诮:“请便请,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林沁宛更着急了:“哎呀,咱们家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前还打残过人。大哥还是快去祖母那儿吧。”
林致远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道:“沁宛,你给我通风报信,难道不怕夫人找你麻烦?”
林沁宛一怔,林致远已然走了。
见他去的方向正是祠堂,她气得跺脚。
最后泄愤般地从花枝上掐了一朵蔷薇,揉烂成一团。
“大哥还是不相信我。”
林沁宛咬着娇艳的唇,想到。
她此番示好,实在用心良苦,可他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若不是自己如今处境艰难,她也不会急着拉拢他。
想起林致远对付奴才的那些手段,她便有些不寒而栗。
她顿了顿,最后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祠堂里,威远侯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嘴角下垂,眉心锁成一个“川”字,显见心情十分不悦。
其实他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五官深刻,气质阳刚。
不过此时看来,就显得有些阴霾。
侯夫人朱氏坐在一旁,明艳的脸上尽是担忧,她看着自己的夫君,时不时柔声劝慰几句:“侯爷,我瞧还是算了吧,远儿他刚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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