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扪心自问,即便自己再爱白晓儿,再尊重她,当他看见她和汪如笙在一起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生气。
这便是他不如白晓儿的地方。
白晓儿虽是弱女子,对待感情却比他勇敢,也比他坦诚。
很快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今天累坏了,就这样睡着了。
他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亦跟着钻了进去,伸臂揽住她柔软的腰,将头枕在她乌黑冰凉的发丝上,很快也睡着了。
翌日清晨,白晓儿醒来,林致远的胳膊正搭在她的胸口。
她脸一红,顿时怒了:“林致远,我的被子呢。”
林致远收回胳膊,笑着坐起身子:“大清早这么大火气,是怪我昨天没对你怎么样?”
“不要脸,还不快点起来,待会回馨儿该来了。“
她红着脸:”被她瞧见成什么样子。”
“好。”林致远嘴里应了,却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
白晓儿又羞又急,伸手推他,被他抓住肩膀压在床头。
墨发如青绸般铺散开来,她的表情无措又柔弱。
林致远眼神一暗,吻了上去。
他温柔地在她唇齿间流连。
白晓儿感受到了他的爱意,心突然跳得厉害,身子也跟着软下来。
“林致远……”
她的声音破碎妩媚,像个娇弱的瓷娃娃,林致远眸心的火顿时蹿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状元郎
白晓儿又被林致远缠着腻歪许久,直至紫苏在外面敲门。
“小姐起了没,馨儿小姐来了。”
这阵子白馨儿央白晓儿教她珠心算,每日清晨都会过来。
白晓儿骤然惊醒,推开林致远:“紫苏,你先带小小姐去吃早饭,让厨房做一碗鸡丝汤面,多放些葱花。”
隔着门紫苏面色微变,拉起白馨儿:“馨儿小姐我们走。”
白馨儿蹙眉:“姐姐还没吃,我要等姐姐一起。紫苏你先去吧。”
姐姐一人辛苦支撑门庭,还供她读书,她不能如此不懂事。
紫苏有些着急:“小姐昨日累坏了,恐怕要再睡一会儿。您在这儿等她倒教她休息不好。”
“好吧,那你让厨房做点糯米粥温在煲里,姐姐儿醒了就能吃。”
临去前紫苏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擦了擦额上的汗。
馨儿小姐年纪还小,若被她撞见可怎么得了。
这林公子也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白馨儿吃完早饭,林致远已经被恼羞成怒的白晓儿赶走。
他出了芜园,拐过两条街,心情极好地去路边摊子上坐了,就着甜豆花点了两根油条。
吃东西时,邻桌两个书生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说南面死了那么些人,京城里的皇上却不知道。这当官的心简直黑透了,那是几千条人命啊。”听起来是江州那带的口音。
另一人立刻喝止:“小点声儿,难道你忘了杜大人是怎么死的。”
“杜大人是好官,咱们沙县的老百姓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杜大人……”
“好了赶紧吃,完了咱还得赶路。这次估计没戏了,家里又闹灾,回去还不知怎么着呢。”
学生喝完最后一口豆花,在桌上放下几个铜板,拎起包袱起身。
林致远过去,伸臂拦住他们,面上挂着微笑:“两位兄台,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兄台可否赏脸?”
那付钱的学生十分机灵,立刻猜到方才的话只怕被他听了去,当即变了脸色:“这位公子对不住,我们还要赶路。”
“我只耽误二位一会儿工夫,很快就好。”
林致远掏出一锭金元宝,那学生愣住,半晌咬牙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林致远笑了:“将你家乡的境况,以及那位杜大人的事告诉我。”
“今年入夏以来,我们那里雨水特别多,八月间堤溃,发了半月的大水,庄稼屋子统统淹了,又死了好些人。我们沙县的父母官杜敏杜大人欲将灾情上报,却被上峰压了下来。”学生口齿很清楚,到底是念过书的人。
“杜大人见死的人越来越多,星夜兼程去江州司马府反映灾情,最后……最后在途中遇到山匪,不明不白的死了,全尸都没留下。可怜大人家中的老母知道大人去了,当夜便跳了江……”
学生突然哭起来:“杜大人是好官。我和栓子没钱上京赶考,还是杜大人凑的银子。”
“杜大人死得冤,江州百姓也死得冤。老天有眼,一定要为大人沉冤昭雪。”
林致远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
“拿去买些药材,大水过后必有瘟疫。勿用生水,尸体记得撒上石灰,否则会死更多人。”
学生迟疑片刻,接了银票:“多谢公子大恩,若有机会,来日定会报答。”
他们出来月余不知家中光景,这银子说不定能派上大用。
林致远见那学生神情磊落,举止大方,心中一动:“你叫什么名字?”
“陈冰。”
这名字有些耳熟,林致远突然想起一人,扬起唇角。
陈冰和他的同乡千恩万谢向林致远告辞。
林致远推开雅间的窗子,眺望窗外。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远在边关,只听闻江州司马瞒报灾情造成瘟疫爆发,最后死了几万人。皇帝震怒砍了一干官员脑袋,因江州司马是朱贵妃的长兄,朱相国亦受到牵连。
原本他以为朱氏的末日来了,朱贵妃却因进献治疗瘟疫的药方立了奇功,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这一世,我定不会让你们如愿。”
“前世没有科考舞弊的事,皇上还算依仗朱相国。这回却不同。两个儿子接连犯下大错,皇上再好的脾性也会恼。毕竟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的江山社稷。”
林致远冷冷想到:“这个局布了这么久,差不多可以收网了。当年的血债,我会一点点讨回来。”
一天过去,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今日是吏部发放科考成绩的日子,无数双眼睛巴巴地望着,都想在那烫金的红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白晓儿早早得了消息,夜里都睡不安神。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她和林致远。
林致远穿着状元红袍,骑着匹脖子上挂了红绸的枣色骏马,在众人的恭贺声中疾驰过街道,一路分花拂柳向她飞奔而来。
梦到这里就断了,白晓儿睁开眼,想起方才的梦,觉得甚是荒唐。
她嘴里总说不在意,心里终究是惦记的。
他的名字,到底在不在那张榜单上呢。
白晓儿倒了杯桂花蜂蜜水,喝了一口,嗓子里的燥意去了大半。
紫苏见到白晓儿屋里透出亮光,就猜到小姐可能是惦记姑爷的成绩,暗自好笑。
紫苏一直觉得,林致远进学是半路出家的,写个字不难,但要考举人做文章,那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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