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荣苼闭上眼,强迫自己将这些事情暂时忘记。
*
与此同时,威武将军府。
阮元卿在书房里坐着,眼中尽是阴鹫之色。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外祖阮鹤以及他的舅舅阮华璟。
三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元卿,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便接受吧。”阮鹤虽然接近花甲之年,但因着常年习武,身子骨倒是异常健硕。
阮华萱见阮鹤先开口了,也是劝着阮元卿,“元卿,你身体不好,今日又是十五,可莫要动气伤了身体才是。”
阮元卿右手紧握成拳,继而狠狠的砸向一旁的桌子,“真是欺人太甚!”
“元卿!”阮鹤、阮华璟齐齐开口,二人的脸色都不好,但却不是因为阮元卿的态度,而是担忧他的身体。
阮元卿自出生便是在这威武将军府里呆着,将军府的人对这个大小姐留下的唯一血脉很是重视,阮鹤甚至是亲自照顾阮元卿。
对于一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来说,让他去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阮鹤当年甚至不敢用手抱阮元卿,他总觉得阮元卿这么小,他一不小心就会将他捏坏。
后来,阮元卿第一次毒发,将阮鹤着实吓的不轻。
有了第一次毒发,阮元卿几乎每一两个月都要有那么一天痛苦到在床上蜷缩,痉挛,甚至是用头撞墙。
阮鹤阮华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孩子还小,他们也不知道阮元卿是什么病,不敢轻易对阮元卿用药。
只能在阮元卿毒发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将阮元卿握起的双拳打开,为他压着身体,两个人陪着阮元卿一起,等到这毒发被阮元卿挺过去。
阮元卿微微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这才将目光落到阮鹤身上。
他的外祖父,纵然身子骨比之同龄的老人好上许多,但到底是到了花甲之年。
“外祖父,元卿…”阮元卿忽而喉咙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阮鹤见状,脸上顿时浮上一抹笑意,“元卿不一样了。”
“外祖父!”阮元卿声音低沉,“您都要出征了,怎的还能笑的出来?”
阮鹤道,“元卿啊,外祖父这一生都在战场上,出征是一位将军应该做的事情。”
阮华璟同样道,“元卿,这是我们阮家的宿命。”
“什么宿命!见鬼的宿命!”阮元卿忽而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分明就是他们欺人太甚!欺负我阮家无人是吗?”
“元卿,坐下。”阮鹤沉了脸。
阮元卿抿唇,不肯坐下。
阮华璟劝道,“元卿,快坐下,你要让你外祖父真的动气吗?”
“元卿不敢。”阮元卿分明是不愿意妥协的,但又见不得阮鹤真的动气,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临坐下,还在跟阮鹤说着,“外祖父,元卿坐下不是妥协,而是不想您气坏了身体。”
阮鹤失笑,“你这小子,这话说出来跟气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阮元卿偏过头,“反正就是不一样。”
“元卿果真是不一样了,元灵自桃花节回来跟我说元卿遇到了个姑娘,我还不肯相信,今日见到元卿,这才信了元灵的话。”阮华璟唇角带笑,眼中尽是揶揄之色。
阮元卿面上神色一顿,“不是在说出征的事情吗?怎的又说上这事儿了?”
阮鹤道,“元卿,外祖父这辈子唯一留下的遗憾,就是没能看见你成亲。”
“外祖父。”阮元卿忽而敛了神色,“他这是要将阮家除名,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阮鹤神色淡淡,那淡漠的目光分明是在告诉阮元卿,他明明看透了一切,但还是要去。
“舅舅!”阮元卿看向一旁的阮华璟,“难道真要如此吗?”
阮华璟沉默,继而叹气,轻声呢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阮元卿忽而失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话真是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阮家世代都为北楚征战沙场,从来没有过异心,真正做到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可惜伴君如伴虎,皇上心里若是有了怀疑的种子,那便会想要将这种子彻底按死在萌芽之中。
阮元卿逐渐冷静下来,“外祖父,你可知此次前往边境,是何缘由?”
阮鹤摇头,“我和你舅舅被皇上召进宫的时候,是春公公亲自来府上传的口谕。”
“春公公?”阮元卿拧眉,“传口谕这种小事,需要他来?”
“是啊,我也很是不解。”阮鹤继续道,“春公公是皇上的贴身近侍,按理来说,这传口谕之事,只需要找个宫中的小太监,无论是哪一个都可以,但偏偏是春公公来了。”
“春公公是怎么说的?”阮元卿看着阮鹤。
阮鹤想了一下,看向阮华璟。
阮华璟会意,“我来说吧,春公公来的当日你外祖父正好不在,是我接了这口谕,春公公传皇上的口谕,让我和你外祖父马上进宫,不得延误,并且还嘱咐我和你外祖父,这件事情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秘密进宫?”阮元卿挑眉。
“是。”阮华璟点头,“秘密进宫。”
阮元卿垂眸,轻声道,“若是很严重的事情,定然不需要去这般秘密,而是即刻启程了,但外祖父和舅舅却在家中呆着,并没有准备出征的意思。”
“元卿,有件事,舅舅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你说为好。”
阮元卿看向阮华璟,“舅舅但说无妨。”
“我和你外祖父并不是马上出征,皇上给我们定了日子。”
“什么?”阮元卿愣了一下,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将军出征上战场还定日子的。
平定战乱,不是越快越好吗?
阮华璟苦笑,“元卿,咱们阮家是什么情况,面临什么样的敌人,不用舅舅说,你自己也能明白的。”
“是,元卿明白。”
阮元卿垂眸,前有狼,后有虎。
威武将军府这十万兵马,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却也是楚禹心里的一根刺。
桃花节之时,楚禹得到那半块玉佩之时,那高兴的神色,可不似作假。
只是…那玉佩是假的,楚禹为此消沉,连桃花宴也没有出席,反倒是召见了阮鹤和阮华璟。
玉佩,十万兵马,阮鹤,阮华璟,威武将军府。
楚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其实一目了然不是吗?
阮元卿勾唇浅笑,“舅舅,不知皇上定下的吉日,是什么时候?”
阮华璟看了一眼阮鹤,见阮鹤面色平常,这才沉声道,“六月十五。”
“六月十五?”阮元卿念叨了一次,随即大笑出声,“舅舅,皇上选的这日子,真是个吉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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