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点头道:“找你给他泡茶,不是什么急事。”
舒昶松了口气,反而对自己刚才的着急有些疑惑了。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腿,推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无人,舒昶又进了茶室。
“大……”舒昶立马噤了声,只因她看到向成安正躺在罗汉床上,似乎已经睡着。她悄悄地走到冰箱前,刚要打开拿出毛尖,转念一想,向成安昨夜喝了酒,喝普洱茶更好,于是走到博古架前,将茶罐拿了下来。舒昶眼观鼻,鼻观心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向成安还未醒,舒昶便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她打量着挂在墙上的字,有狂草,亦有行草,皆是于狂放中见方园。她见过向成安的字,他的字比起墙上的字来,多了一份自负和傲气。他挥毫时的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恣意。舒昶有一次竟看得出了神,因为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黑墨白纸,而是雪白的天地间,一人在执剑练武,远处有一蓝衣人负手而立。
舒昶从回忆中抽身,不自觉地看向向成安。昨晚他睡着后眉头紧锁,现在也是如此。既然“梦好莫催醒”,那若是“梦恶”,便快让他醒来吧!
茶罐打开的声音,让向成安忽地睁开了眼。看到舒昶时,他微微眯了眼睛,神情不辨。
“大少爷,王秘书让我过来给你泡茶。”舒昶站起,恭敬道。
等了半晌,才听到向成安的一声“嗯”。
得到了准许,舒昶才坐下开始泡茶。对于泡茶的速度、水温、时候,舒昶已远远不是烂熟于心了,而是像本能一样,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哪一道。
看向成安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舒昶将公道杯和茶杯放到托盘上,端到了罗汉床的木几上。
舒昶刚要做伸掌礼,向成安却突然问:“谁教你泡茶?”
舒昶顿了顿,道:“我爷爷。”
只不过爷爷喜欢茶味更浓一些,教她时,总是让茶在壶中多待上三十秒左右才出茶。本以为她会依瓢画葫芦,却不想她好像天生通晓正确的泡茶方法,将泡茶的时间掌握得无可挑剔。
向成安没再说话,一杯茶喝完,舒昶又给他添上。快喝完第一道时,舒昶开始泡第二道。袅袅的水汽迷迷蒙蒙地散开,让人生出一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实感。这种不真实感,竟让舒昶觉得自己很久以前便已认识向成安!然而她知道这太过荒谬,她到A市还未满一年,又怎么会早就认识他?现代科学将这种无端生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的现象,叫做“既视感”。
春风阁“大地回春”的包厢里,几对男女正在角落里各自寻欢。包厢正中央有一沙发,虽然宽敞,上面却只坐了一个人。那人靠着椅背,左手夹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灯光昏暗,他的容貌无法看清,只在烟头的亮光中,隐约窥见他分明的棱角。
突然,有人推开房间的门,带来了外面的嘈杂声。
那人一进来,便朝沙发上的人走去,“肖哥,泥鳅吴想见你。”
肖亦没有回答,静静地将烟吸完后,方才慢悠悠地问:“他不是当大老板去了吗,找我做什么?”
那人道:“肯定是有事求肖哥!肖哥,见不见?”
肖亦弹了弹身上的烟灰,“既然吴老板都亲自来了,怎么好不给他这个面子?你去给兄弟们另外开几个包房,让郝杰算在我账上。”
“没问题,肖哥!”那人领命将一干正打得火热的男女带出了包房,出门之前,还将房中的灯打开了。
肖亦抬手挡了挡眼睛,英俊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更为夺目逼人。
这时,门又开了,一个中等个子,身材不胖不瘦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西服,西裤,脚上穿的却是一双运动鞋。
他笑容满面地叫道:“肖哥!”
肖亦也笑,“吴老板,别来无恙啊!”
泥鳅吴在沙发尾坐下,这个距离表明他并无任何威胁,“肖哥不要这么叫,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还不是要靠肖哥你!”
肖亦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泥鳅吴道:“昨天!还是我们大陆好,什么好吃的都有,靓女也多,这次我不住多几天就不回去了!”
肖亦点了点头,又掏出了一支烟。
泥鳅吴见状,忙要上前帮他点烟,却被肖亦制止了,“我自己来。”
待肖亦吸上烟后,泥鳅吴才有些踟蹰道:“肖哥,我这里遇上点事……”
肖亦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吐了口烟。
泥鳅吴继续道:“是、是这样的……我跟香港的剧组过来拍戏,有一个场地钱都交了,到了现场才知道还有一个保护费要交。不是我们不想交钱,实在是他们胃口太大了,一天要交五十万,我们总共要用五天,五天不就、不就二百五十万了嘛!”
肖亦笑道:“你去香港也有三四年了,这区区两百万,对你应该不算什么问题吧?”
泥鳅吴四年前退帮,阴差阳错去了香港。本来想在那边找个正经工作生活,但文化程度不高,只能做一些苦力活。眼看钱这么难挣,他差点又加入当地的一个帮派。正当这时,一个朋友告诉他,有个导演在筹备一部黑帮题材的电影,正在寻找黑帮顾问。泥鳅吴毛遂自荐,顺利当上了顾问。片子杀青后,泥鳅吴开了个公司,专门招收那些从黑道出来,且没有犯过大案子的人。这些人要么被推荐到剧组里本色出演地痞流氓,要么去做顾问,要么帮人看场子,像他这类手上有人脉的大人物,便负责斡旋甲乙双方之间的矛盾。按理说,这几年下来,泥鳅吴的收入应当非常可观。
面对肖亦的问题,泥鳅吴有些局促道:“去年钓了个马子,她爱赌,又吸了点药……”
肖亦笑了笑,“那东西,你也沾了吧?”
泥鳅吴扯了个笑,“一时没忍住……”
肖亦将烟摁在烟灰缸里,“说吧,是谁的地盘,让你这条泥鳅都无计可施。”
泥鳅吴笑脸还未完全展开,又缩成一团,“是、是强哥的地盘……”
肖亦哈哈笑道:“泥鳅吴,你真是会找时候!如今这当口,要我去坏强哥的生意,龙哥会怎么想?”
陈天龙如今几乎天天不离病榻,但身体垮了,脑袋却还清醒得很。肖亦和莫耿强是帮里最有希望接班的人,两人虽有较量,但都不敢这时候放到台面上,沾这“铲除异己,谋权篡位”之嫌。
泥鳅吴不自觉搓了搓双手,“肖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强哥他爱钱成什么样,连香港那边的人都知道。你要是帮了小弟这一回,以后就是为肖哥挡子弹,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肖亦却只道:“青龙帮自从建帮以来,禁止用枪,靠的都是拳头。”
这时,闯天鼠进了包厢,声音激动,“肖哥,光子和大强回来了!”
肖亦笑道:“让他们进来。”继而对泥鳅吴道,“能帮,我就没有不帮的道理。你先回去,三天之内,如果帮得了,我会让小弟联系你。帮不了,你也不要怪兄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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